“真把蜂箱全卖了?”
赵婶捏着刚从许曼宁手里接过的蜂蜡护手霜,霜体在掌心化成半透明的油状,
“那几百只蜂可都是她亲手喂大的,比她亲闺女还金贵。”
张婶往竹篮里垫上蜂蜡纸,将自家腌的酸黄瓜码进去:“罐头厂作价八万卖给王主任时,曼宁连厂房外的蜂箱雕塑都没搬,说‘留给村里当念想’。”
她指了指许曼宁正在整理的板车,上面除了贵重物品,什么都没有。
李婶蹲在槐树下给孙女系鞋带:
“果园那片枇杷也卖掉了,多好的生意啊”她声音发闷。
许曼宁记得差不多一年后,隔壁村的蜂蜜生意就起来了,而且做的特别大首接垄断,
到时候她那个蜂蜜场肯定会赔钱,这份大礼当然是送给王主任接收了。
而罐头厂,自然是卖给沈玥了,枇杷罐头也就是一时新鲜的玩意,以许曼宁对沈玥的了解,她肯定会做大生意,到时候一定会赔钱。
谁让她当时先找麻烦,没错,我许曼宁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
果林正好卖给沈建国,他不是有钱吗,不是天天嘚瑟吗,很快就会有人来管控,到最后他一棵树都得不到。
许曼宁故意放消息给这三个人,他们正好有钱又眼红她的生意,根本就没怎么考虑就买下来了。
林砚秋从厂房出来,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合同文书,纸角沾着新鲜的蜂蜡印。
“都办妥了。”
他低声说,指尖划过她腰间的旧疤,“沈建国把养老钱都投进去了,王主任卖了祖屋凑首付,至于沈玥”
“她押了嫁妆。”
许曼宁轻笑,替他拂去肩头的木屑,
“还记得我教你的‘资产剥离’吗?罐头厂的核心技术早随蜂蜜配方进了省城,他们买到的,不过是副空壳。”
“该走了。”
林砚秋扶着她上车,她怀里抱着一岁的林星远。
“去新的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吧。”许曼宁轻声说道。
林砚秋握紧妻子的手说“好。”
许曼宁抱着裹着羊绒毯的星远跨过宿舍楼门槛时,孩子正捏着进口奶嘴含糊哼唧,奶液
顺着嘴角滴在林砚秋定制的真丝中山装肩带上。
男人单手扶着门框,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擦过剥落的石灰墙,表盘折射的光映出墙缝里“勤俭节约”的标语。
“302室。”
他用皮鞋尖顶开房门,檀香熏香混着阳光扑面而来。
二十平米的空间经过重新粉刷,米黄色墙面上挂着星远的艺术照,墙角立着从上海运来的实木婴儿床,床头雕着维尼熊图案,床栏上搭着纯羊毛毯。
星远忽然指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灯灯!”
“那是星星灯。”
许曼宁轻笑,用手帕替孩子擦掉口水。
她身上的呢子大衣是托香港客商带的新款,珍珠胸针在领口闪着温润的光。
林砚秋己经蹲下打开樟木箱,里面的进口奶粉罐码得整整齐齐,旁边是密封的铁皮饼干盒,装着北京饭店定制的婴儿辅食。
“先吃点苹果泥,”
他递给许曼宁
“司机说学校西餐厅今晚有法式焗蜗牛。”
窗外传来小轿车的引擎声,星远扒着双层玻璃往下看,忽然拍掌:“车车!”
楼下停着林砚秋的黑色轿车,镀铬车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惊飞了落在雕花铁栏杆上的灰鸽。
“小心玻璃凉。”
林砚秋伸手护住孩子,定制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许曼宁开始整理衣柜,实木衣架上挂着星远的羊绒开衫、林砚秋的纯毛西装,还有她的呢子裙。
抽屉里露出半截英文原版《经济学原理》,电暖器嗡嗡运转时,整个屋子渐渐有了温度。
林砚秋抱着许曼宁坐在沙发上,他的头贴的女人的头发上。
许曼宁能感受到他一起一伏的呼吸。
“阿砚,关于创业我想在城隍庙租门面开设“曼秋百货”,前店后仓模式降低租金成本与老家社员联动,组织农村剩余劳动力加工包装纸盒、编织袋,压缩供应链成本。”
“好,都听你的,那我们去看门面。”
“但现在,曼曼,我想亲你怎么办?”
林砚秋的手掌绕过她后腰,将她轻轻按向自己,喉结抵着她额头发出闷闷的笑。
“百货大楼的蓝图先放放”
他鼻尖蹭过她耳垂,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的糯米糕,“曼曼,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一整天,我们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补偿我。”
许曼宁的指尖刚触到他衬衫纽扣,就被他用虎口托住后颈轻轻抬起。
这个吻落得又急又深,混着他身上未散的艾草香,像团小火苗顺着她锁骨往下烧。
她攥紧他后颈的碎发,听见他闷哼一声。
林砚秋的手掌顺着她呢子大衣的腰线缓缓上移,指尖在羊绒材质上碾出细微的褶皱。
许曼宁嗅到他领口的檀木香水味,混着婴儿床旁的熏香。
“星远在看。”
她…着推开他,目光落在婴儿床里正啃着毛绒熊的孩子身上。
林砚秋却轻笑出声,长臂一伸将落地窗帘拉合,水晶吊灯的光碎成星芒,洒在他解开的衬衫第二颗纽扣上,那是她亲手缝的。
“他早困了。”
男人低头咬住她唇角,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狡黠。
许曼宁攥紧他的领带。
她主动吻住他喉结,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是他今早嚼过的口香糖。
男人忽然低吟一声,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卧室,路过婴儿床时,不忘用脚尖勾过旁边的毛绒玩具熊,替星远挡住可能照到眼睛的光线。
林砚秋将她放在铺着羊绒毯的大床上,指腹划过她呢子大衣的珍珠胸针,忽然轻笑出声:“这玩意扎人,得摘了。”
许曼宁望着他认真解胸针的模样,当冰凉的金属坠子落在床头柜,发出清脆的响,他的唇己经落在她锁骨下方。
“阿砚,”
她轻声唤他,指尖划过他后颈的黑发,“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坏了?”
男人抬头望她,眼底的混着柔光。
他手掌隔着衬衫覆上她心口,“现在我只贪心一件事”
话音未落,婴儿床方向传来星远的咿呀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孩子正举着奶嘴往嘴里塞,圆眼睛在窗帘缝透入的光里亮晶晶的。
林砚秋忽然轻笑,翻身躺在她身侧,手臂圈住她腰往自己怀里带:“先陪星远玩会儿,等他睡了,再继续我们的‘补偿计划’。”
许曼宁靠在他肩头,听着星远含糊的“爸爸”“妈妈”,觉得此刻的时光比任何报复都更甜。
她摸出床头柜里的糖纸星罐,倒出几颗递给孩子,看他攥着星星往林砚秋衬衫口袋里塞。
“这是给你的‘亲吻税’。”
她笑着解释,“星远说,每亲妈妈一次,就要存一颗星星给未来的小妹妹。”
林砚秋望着罐子里重新开始积攒的星星,俯身吻住她指尖。
星远见状咯咯笑起来,挥舞着小胖手往两人中间挤。
“看来星远要当电灯泡了。”
男人叹气,却在孩子扑进怀里时,笑得眉眼弯弯。
许曼宁望着这对眉眼相似的父子,觉得所谓“睚眦必报”的锋芒,在这蜜色的时光里,化作了绕指柔肠。
当星远终于在父亲的歌谣里沉沉睡去,林砚秋拉上婴儿床的帷幔,
转身时,看见许曼宁正倚在床头解着大衣纽扣,露出里面的真丝吊带。
“现在,”她轻笑,指尖划过自己锁骨,
“该收‘亲吻税’了,用你昨天说的‘法式焗蜗牛’的时间来抵。”
男人低笑出声,大步走向床边时,中山装肩带上的奶渍在水晶灯下泛着柔光。
他覆上她的瞬间,窗外的暮色恰好漫过雕花铁栏,将整个房间染成最浓稠的蜜色。
那是时光馈赠的甜,是用爱与勇气酿成的,永不干涸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