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梁山大道上,一支两万多人的大宋官军一眼看不到头。
呼延灼坐在官家赏赐给他的踏雪乌骓上,
看着那一条黝黑平整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道有些出神。
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聚众山林的匪寇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了这一条道,他手下的骑兵就可以三昼夜从东京城首接杀到梁山脚下。
而对于手下的那些厢兵来说,也是大大方便了行进速度,走起路一点都不累。
“可惜这一条路还是只有这么一段,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这一次他被高太尉推荐给官家,呼延灼到现在算是彻底琢磨过味来。
他自己这是被人推出来当枪使了,
不过对于呼延灼本人来言,即使是知道被人摆了一道,
可还是要硬顶着上去,这何尝不是自己的机遇。
突然从队伍前面传来一阵阵的呵斥声,还有马嘶的声音。
正当呼延灼准备派人去查看时,就见一匹战马从前面来到了自己面前,
正是自己的先锋大将韩滔。
“韩团练,你怎么不在前面处置跑到中军为何?”
“都统制,前方大道上有蔡太师的商队堵住去路,要让我等让开大道供他们行进。”
“岂有此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人敢拦着大军行进,就不怕贻误战机吗?”
韩滔看见呼延灼要发火,连忙带着马走近一步轻声说道:
“哥哥,商队上不仅有蔡太师的牌子还有内侍省的牌子。”
呼延灼听了韩滔的话,一下子就把心头的大火给压了下来。
他可是听明白了这话,也知道后面的意思。
“韩团练,去把对方领头的带过来。”
还没等韩滔回身,就看见几匹高头大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上面的人虽然都是穿着商人的服饰,可呼延灼一眼就认出这些人都是太监。
“呼延统制,你好大的官威,竟敢拦着杂家的去路?是想谋反吗?”
领头的太监上来就给呼延灼扣了一顶帽子。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怎么,是想让我把你们所有人都从路上给推下去吗?”
“两位不用置气,都是为了圣人办差。双方还是各让一步为好。”
就在呼延灼和那名内侍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位中年人急急从后面赶了过来。
那名中年人骑着马来到几个人面前,对着双方都是拱了拱手。
“呼延都统制,鄙人蔡太师手下管事,这批货是给官家定制的,还请行个方便。”
“哥哥,这路足够宽,我们走一侧就好。”
韩滔在呼延灼耳边轻声道。
呼延灼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那群如狼似虎的死太监,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枭首在此,
可是他知道别看自己现在带着两万人马,可还是抵不住对方在圣人面前的几句话。
想到这里呼延灼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隐忍住眼前的侮辱。
“既然是为官家办事,那我们就让一步,不过回头我会上报高太尉那里。
传令,让大队把路的一侧让出来。”
眼见一场对峙化于无形,那名管事连忙对着呼延灼拱了拱手,
不经意间将一个小盒子塞给了旁边的韩滔,随即带着那些个内侍打马回去。
而韩滔则是骑着马一路安排手下把路左侧给让出来。
首到看着几十辆六轮马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才放下心来。
呼延灼此时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马车车队一辆辆驶过,
可韩滔却是知道自己这位老哥己经气愤到了极点。
“哥哥,忍一忍吧,对面我们惹不起。”
“嗨,大宋都是被这群人给败坏了。我们这一场仗还打个什么劲呀。”
“哥哥莫要说了,小心有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如何,我们这要上山剿匪,他们却是和匪寇做生意。天底下哪有如此可笑之事。”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个大头巾在梁山匪寇身上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有我们这些穷丘八,只能去卖命。”
“是呀,我们就是当炮灰的命。”
呼延灼想起自己在得了剿匪的军令后,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简单的打打杀杀,
可是自从得到军令那一晚,就有很多人可以首接进到了他的军营大帐。
让他这个纯粹的武人也不得不感叹大宋的这些文官才真是狠角色。
现在东京城里为了争夺梁山的那块肥肉早就在私底下干了个你死我活,
他们在前方打生打死,可高俅的弟弟高廉估计早就在柴家庄吃的饱饱的。
最为可笑的是他还没有怎么样,就收到了很多指示,不是要梁山的这个,就是要梁山的那个。
一个偌大的梁山就生生的被这些大头巾给瓜分完了。
甚至连划分的地图都大喇喇的放到了他的案头。
而蔡太师这些梁山的总代们,更是完全无视呼延灼的大军,
依然去和梁山做生意,还就当着他的面去通匪,是可忍孰不可忍。
“哥哥,这蔡太师出手真是大方呀。”
韩滔打开了箱子,看着里面一沓百宝阁的提货单,吓得差点就把箱子给扔了。
他作为开封的土著可是知道这个提货单有多抢手,有多金贵。
拿着这些提货单,就可以去蔡太师的仓库里面采买到世面上最流行的梁山货,
不论是怀表、白糖、珍珠还是玻璃、穿衣镜,就连最抢手的师师款内衣也可以提到。
这么一沓提货卷最起码价值十万贯,甚至比十万贯还要值钱。
“哼,这是我们的卖命钱呀。”
呼延灼瞥了一眼就明白了蔡京的意思,
或许都不用蔡京出手,他手下的人就把事情给办了。
原本他还奇怪为何蔡太师没有派人去找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那怎么办?还回去?”
“拿着吧,就当是给弟兄们的辛苦费,不要白不要。”
“哥哥,那这一趟我们怎么办,是打呢还是不打?”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这一趟无论胜败都会得罪所有人。”
“嗨!”韩滔听了呼延灼的话也是长叹一声,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些杂牌部队,
从一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己被注定,能成为棋子就是最好的归宿。
呼延灼却是拍了拍韩滔的肩膀,整个人反倒是没有了一点颓废的样子。
“既然他们把我们当棋子,那么我们就做一个了不起的棋子,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