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背着手从寨牢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折夜阑。
胡二麻子见老熟人来了,脸色一变,心中有些后悔。
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万一得罪了这祖宗,自己不就半点活路都没了吗?
这段时间,林析一有空就来他这里,每次过来还不空手,酒肉绝不会少。
两人隔着牢房栅栏,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也算是混熟了。
对于林析这人,胡二麻子只觉得很难评价。
自己想要霸占他老婆,还把他手臂给搞伤了,这人却恨不得和自己拜把子,说什么生平最是仰慕江湖豪杰……
最开始胡二麻子还只道对方是在消遣自己,在西北这块地界上,他差点把折家三小姐杀了,焉能还有命在。
所以林析第一次拿酒来给他喝的时候,他只当这是断头酒,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江湖厮杀汉,死了就算求。
结果喝了酒吃了肉,屁事没有,过不了几天,姓林的就又来了……
这下就把胡二麻子给整不会了。
加上林析又天天跟洗脑一样,在他耳边叨叨,说自己这段时间在游说折寨主,一定要放胡二哥离开云云。
久而久之,胡二麻子还就真的抱了一丝希望。
毕竟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见林析己经走到牢房外,手头和以往一样,提着酒和肉,身旁还跟着个女人,他定睛一瞧,不是不是那折家小姐又是何人?
寨主都请来了,看来今天与往常大不一样。
是死是活就这一哆嗦了……
想到这,胡二麻子连忙摆手:
“哎呀,玩笑……玩笑之言!林兄弟莫要当真……”
林析眼底划过冷笑,面上却笑得和善,
“我当然知道不是真的,就凭你我兄弟这几日的情分,胡二哥是什么为人小弟最是清楚不过!”
他脸色忽地一板,看向旁边的狗蛋,斥道:
“定是你个没眼睛的怠慢了我胡二哥,还在这站着作甚?滚出去!”
狗蛋是折夜阑的人,哪会听林析的,但他为人机警,偷偷瞧了一眼折夜阑,见少女落后林析半步,心中也有了数,
“哎哟喂!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牢房里只剩下林析三人,林析首接拿了钥匙打开牢门,
“胡二哥,兄弟这些日子可是天天在折寨主面前说你的好话,好说歹说,终于让折寨主松了口!”
看着敞开的牢门,胡二麻子心头涌起激动之情,连连拱手致谢:
“多谢林兄弟求情,多谢折寨主不杀之恩!”
面前的小娘皮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但他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脑袋更是快要垂到地上去了。
不说此时自己身陷囹圄,脚上带着脚镣,一身功夫施展不出一半,便是去了镣铐,他也没把握打过折夜阑。
想要逃走更是不可能。
“胡二麻子,本寨主本欲杀了你,或者送你进府州牢城营自身自灭,但我手下幕僚说你胡二麻子也算是重情重义之辈,看在他的面上,我便不再与你计较。”
胡二麻子一听,顿时更加激动。
不用死了!
“谢谢寨主不杀之恩,寨主仁义!寨主仁义!”
“先别急着高兴,我不杀你是有条件的。”
折夜阑冷笑:
“我折家过些日子就要派大军前往墩梁山,一举肃清墩梁山附近的一众黄甫川盗匪,我要你回去以后,与我里应外合。”
胡二麻子一愣。
黄甫川盗匪多聚集于宋辽夏三国边境,那里沟壑纵横,往西走就是茫茫大漠,之前折家军也不止一次围剿,皆以失败告终。
哪里这么容易被剿灭?
但他此时小命在对方手上,当然不会说这些话,只是一个劲点头,
“一定!一定!折寨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在下一定照办!”
什么内不内应的,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林析适时开口:
“胡二哥,寨主让你做这个内应可不是什么苦差事,墩梁山内部早就有我们的人了,不缺胡二哥你一个,这差事可是我特意为你求来的!”
胡二麻子不解看向林析,只听他压低声音道:
“胡二哥是我林某人的兄弟,悄悄告诉你,这次折家想要拿下墩梁山是为了拓展商道,不像以前那样剿完一波就算了,但折家军也不可能长久在那里驻军,所以此次之后,还需要扶持一个新的首领,我觉得胡二哥就是合适的人……”
林析说得眉飞色舞,胡二麻子听完,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他看向折夜阑,眼神求证,却见少女不屑冷笑,
“本寨主还不屑于骗你一个匪寇!但你若是敢骗我,我自有办法收拾你!”
林析在一旁帮腔:
“寨主放心,胡二哥绝不是这种出尔反尔之人!”
胡二麻子脑子转得飞快,心道先不管别的,离开此地再说,于是朝着折夜阑拱手一拜,高声道:
“多谢折寨主栽培,愿为寨主效死力!!”
……
黄昏时分,安丰寨外。
林析挥手大喊:
“胡二哥一路顺风!”
折夜阑看着骑着军马远去的胡二麻子,觉得有点可惜,
“怀瑾,就这么放他走了?还搭上一匹马……”
“小气样!”
林析回头摸了摸她头,笑得一脸阴险,
“放心吧,这胡二麻子就是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蠢货,这军马他肯定是不舍得扔掉的,他在我们这里待了一个多月,现在大摇大摆骑着匹军马回去,你猜他的同伙们会怎么想?”
折夜阑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
“会猜忌他……”
“他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等他回了山寨,发现老婆也成了别人的,你说他心里能服气吗?”
“以前他没有别的出路,现在不一样了,刚才他保证的话,可能出了这个寨子门就当屁给放了,但是没关系,等到他在土匪窝里受人排挤,处处不如意的时候,自然会重新想起来咱们。”
“当然,这个胡二麻子在墩梁山的地位,可能没有他吹得那么高,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又或者他回去就被人给干掉了,没关系,这只是一步闲棋,就当投资了吧……”
夕阳的余晖照在林析的侧脸上,这些天工作强度太高,让他整个人开起来都有些疲倦,但相应的,也冲淡了一些少年的青涩感,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意味。
这一刻,折夜阑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林析了。
他怎么能这么厉害。
又聪明、又会挣钱……
“想什么呢?”
林析声音传入耳朵,少女回过神来,掩嘴笑道:
“我在想, 以后怀瑾会不会像这样算计我啊,我没你聪明,搞不好被你卖了,都还要乐呵呵帮你数钱……”
林析哑然失笑,将她搂进怀里,
“我家阿阑功夫了得,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哪敢算计你,只求婚后夫人莫要家暴为夫,便心满意足了。”
“什么是家暴?”
“就是成婚后,你打我。”
“我才舍不得打你呢,你对我那么好……”
“这谁知道,就怕你喜欢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喜欢了就拳脚相向,人家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美男子,哪里禁得住……”
“贫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