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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
看到这一幕的陈子菁下意识退后两步，一股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意，犹如毒蛇攀上后背让她汗毛耸立。
整整八年她竟从未看过他的真实面目，哪怕一瞬间，即便在他醉的不省人事时，也不曾露出过半点破绽。
她还是低估了唐采薇的重要性，或者说白月光转变为朱砂痣的可怕性……
夜色寒凉，虽是夏夜，但那凉风却透过衣衫侵润着每一寸皮肤，陈子菁只觉浑身发冷，呆滞在风里像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静默剧。
所以她猜的没错。
许靳南从未选择过她们间的任何一个，他选择的一直是自己的内心，或者说是记忆深处所有与唐采薇有关的过去。
她们两个谁在某个瞬间，更像她一点。
他选的就是谁。
她们都是替身。
陈子菁真切看到在她提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刹那间活了过来，原来他并非真的天性凉薄。
而是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再鲜活的活在这世上了。
她的八年。
总算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谁跟你说的。”陈子菁看着此刻的许靳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她仿佛从没认识过他。
一瞬间。
他居然能有如此多的情绪变化，那挣扎交织似乎多重人格在一一浮现。
“是他告诉你采薇的？”许靳南语气冰冷质问意味很浓重，但听到那个名字后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他竟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
也并不凉薄。
反而充斥着一种曾经的热烈。
仿佛只要听到那个名字就能让他回忆起曾经的时光。
“过去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有什么好躲避的。”陈子菁既是说他也是劝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影响到她，她也不会再为这种事感到生气。
生气的本质是在意。
是意图躲避，却无能为力。
但现在这些都变作了她坚定向前的动力。
许靳南颀长挺拔的身影微颤了一下，月光拉长他的影子向着她这边靠拢，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那正好是她刚刚拉开的距离。
许靳南半明半暗的脸庞浮现挣扎，他似乎在强行割断那段记忆，但他同时又贪恋着记忆中的那个人。
终于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的像是被风沙磨粝过，带着岁月特有的沧桑味道。
“我会忘记的，可还需要时间……”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他竟没否认那段记忆对自己的影响，而是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可从始至终，无论唐乐允还是我，都是她的替身，不是吗？”陈子菁望着他那对深潭似的黑色瞳孔。
亚洲人的瞳仁大都是褐色，偏温柔温暖的色调，可许靳南却是反常的纯黑，也正因如此让他的凉薄天性看起来更为纯粹。
就像此时。
他说着会改变。
可那对黑色瞳仁却没有任何波动，那份熟悉的冷意像降至冰点的水一样漫过来，那是他熟悉的他。
冰冷，淡漠……
他说着忘记，却依旧把真实的自己给掩藏起来了，他原来不是天性凉薄，不会热烈，而是将那份最珍贵的给了那个回不来的人。
从此他爱任何人。
都会带着唐采薇的影子。
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又何必给希望。
“你只是在我们身上找她的影子而已，谁身上更多些你就更爱谁，所以你的确没坚定选择唐乐允。”
“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根本无所谓，你找的永远是都是那个人……”
陈子菁很庆幸自己看清了这一点，这也填补了曾经的意难平，原来她不是输给了上一世横死的唐乐允。
至少他对她的恶都有迹可循。
她不至于再感觉莫名其妙。
她想在他身上找寻的也就是这个答案，凭什么唐乐允作死了自己，却要她来承担。
沉默。
还是沉默。
但这也说明他默认了。
“所以既然没爱过，我们现在也只是普通朋友，那你就没资格管我，我吃没吃饭和你没关系。”
“现在，要么上车走，要么我自己问江湛要定位过去……”
……
车子重新上路。
只不过这次车里的氛围更寂静了，几乎已经到了死寂的地步，甚至能听见耳边鼓动着的心跳声。
许靳南只一味认真开着车，再不见先前和她的微妙互动。
这样也好，至少在他看清这一切后能不再来纠缠她。
既然舍不掉朱砂痣。
那就安安静静去守一辈子，别去招惹其他人，做着忘不掉那个还耽误着这个的恶心事。
一路上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等到地方下车后，陈子菁讶然发现他们来的地方，正是许靳南和唐乐允欢爱时的那个酒吧。
看来这地方对他有特殊意义，或许就和死去的唐采薇有关。
见此。
陈子菁再次庆幸自己的选择。
他在到处寻找着唐采薇的影子，小心收藏着两人的一点一滴，长此以往只会越发想念越发难以割舍。
直至历久弥新成执念。
他会忘？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来一个长相和唐采薇一模一样的人，都不抵那个原配在他心中的地位。
因为没法说再见。
因此记忆永远停留在最刻骨铭心的那刻。
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所以宁可找二婚也不找亡妻的，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便是人性。
也可以说这就是男人的卑劣所在。
若是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唐采薇没死，两人结婚生子，相濡以沫，也许历经七年之痒后慢慢就会两看相厌。
那时她若是再去世。
可能许靳南反而更容易忘却。
所谓的刻骨铭心只是因为未曾得到过。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来源于她的猜测，但当她越了解婚姻和爱情的本质后，便越对异性祛魅。
生活本就是火坑了。
何必非要往一个更大的火坑里跳。
至少对于眼前的许靳南来说，他什么时候能成为更完整的自己，再去打扰他人吧，心里还装着其他人，本就没资格再去爱。
五味杂陈的从酒吧霓虹灯上挪开目光，陈子菁迈步走去，迎宾恭敬行礼，当她正要踏进门口时。
身后的许靳南却拽住了她。
他神情复杂：“你说的那些是对的，但也不对，我忘不掉她，但也从未拒绝任何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只是……和自己在较劲，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