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锯剑轰鸣,如同恶魔低语,不断刺激米勒早己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清晰感受每一次挥舞这沉重凶器时,从手臂、肩膀、乃至腰腹传来的肌肉撕裂剧痛。
合金链齿切割“疫乱者”腐败血肉与坚硬骨骼时,产生令人牙酸的强烈反震力。
最初几下,凭借肾上腺素爆发和对死亡的本能抗拒,米勒确实如同战神附体。
将几个不知死活扑上来的“疫乱者”,砍得七零八落,血肉横飞。
但很快,那股短暂的匹夫之勇如同潮水般退去。
身体的疲惫、伤口的剧痛、以及对这把“恶魔之剑”的陌生与恐惧,如同冰冷毒蛇般重新缠绕心头。
米勒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笨拙,破绽百出。
他毕竟只是一个拿起激光步枪不到三个月的新兵。
他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关于如何在近身搏杀中长时间驾驭这种恐怖杀戮凶器的专业训练。
他甚至连如何在高速移动中稳定控制这把对他而言如同失控攻城锤的狰狞链锯剑重心,都显得异常吃力。
好几次,他都因为体力不支或脚下湿滑,差点将自己瘦弱的身体首接甩飞出去。
更有一次,他因为用力过猛,链锯剑剑尖险之又险地擦着大腿内侧划过。
带起一片飞溅火星与焦糊布料碎屑。
如果不是身上那套劣质合金与陶瓷纤维混合制成的卡迪安标准制式防弹内衬,在关键时刻勉强抵挡住了高速旋转致命链齿的惊魂一击。
恐怕他现在早己变成一具被自己手中武器活生生腰斩的可悲冰冷尸骸。
而那些一度被米勒这突如其来的疯魔表现彻底震慑住的“疫乱者”。
在付出了至少超过三十具同伴被当场撕成碎片的惨重代价之后。
它们那被瘟疫腐蚀的,只剩下最原始杀戮与进食本能的简陋集体意识之中,也终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但足以致命的“智慧”火花。
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没头苍蝇般一窝蜂地正面冲击米勒那依旧发出着恐怖咆哮的死亡链锯。
而是开始如同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非洲鬣狗,在围攻一头虽然勇猛但却早己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孤独草原雄狮般。
从西面八方,以一种更加狡猾也更加致命的方式,向米勒发起了新一轮的充满了“战术性”的围剿。
有的“疫乱者”利用其因瘟疫变异而变得异常细长灵活如同蜘蛛般的肢体,悄无声息地攀爬上战壕两侧湿滑布满青苔的墙壁,试图从米勒头顶发动致命偷袭。
有的“疫乱者”则干脆首接匍匐在那片早己被鲜血与尸骸彻底淹没的泥泞地面之上,利用那些堆积如山的同伴残骸作为掩护,一点一点地如同最阴险的毒蛇般,向米勒那因为剧烈喘息而显得有些不稳的下盘悄然逼近。
更多的“疫乱者”则依旧悍不畏死地从正面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自杀式佯攻。
用它们早己腐烂不堪的脆弱身体,去消耗米勒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宝贵体力,与那把咆哮链锯剑之上同样正在飞速消耗的所剩无几的普罗米修斯燃料。
一时间,整个13号阵地再次被一种更加令人窒息也更加令人绝望的死亡阴影所彻底笼罩。
米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一张由无数沾满了剧毒粘液的冰冷蛛网所编织而成的巨大囚笼之中的可悲猎物。
无论他如何疯狂地挥舞手中链锯剑,试图撕裂这片正在不断收缩的绝望罗网。
最终等待他的,似乎也只有被那些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更加恐怖的捕食者彻底吞噬消化,连一丝骨骸都不会剩下的悲惨宿命。
【“凡人的勇气,即使再耀眼悲壮,也终究如同黑夜中的一颗流星。转瞬即逝,无法真正照亮这片早己被永恒黑暗所彻底吞噬的绝望宇宙。”】
【“而那所谓的‘勇气’,在绝对的无法抗衡的力量差距面前,也往往只会沦为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墓志铭,镌刻在那些早己被历史所遗忘的无名者的冰冷墓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