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股无形的威压在殿心激烈碰撞!李斯和赵高被这气浪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皆露骇然!蒙毅魔气汹涌,如同咆哮的凶兽,赤红虎目死死盯着丹陛,体内魔刃疯狂震颤,与那帝运龙威激烈对抗!
每一次对抗,都让他识海中那点守护蒙云的执念被魔意侵蚀一分,痛苦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在帝威与魔念的双重碾压下,他猛地低下头,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周身魔气不甘地收敛,但那双赤红虎目中的挣扎与毁灭欲,却更加浓烈。
嬴政面无表情,目光扫过下方这力量失控、彼此倾轧的臣子。李斯呕血强撑,赵高鬼气森森,蒙毅魔意滔天……这混乱,这反噬,皆在他预料之中。
只要力量最终为他所用,只要帝国战车依旧碾向长生彼岸,些许动荡……不足为虑。他的目光,最终越过混乱的朝堂,投向承天殿深处,那里,国运洪流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仙躯。力量的增长,才是根本。
宫墙之内,阴影如墨,流淌着比以往更加粘稠的恐惧与诡异的“生机”。
华阳公主的绣楼,灯火通明。她端坐镜前,绝美的容颜在灯下清冷如霜。
案几上摊开的并非女红,而是一卷标注着百越瘴疠之地、上古巫蛊遗迹的秘图,旁边散落着几枚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干枯植物样本。
她纤细的指尖拈起一枚形似九瓣莲的奇异种子,对着灯火仔细端详,清泠的眸子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鬼藤、蚀心草、迷魂菇……百越巫蛊之术,虽邪异,却也是‘贡献’。”她低声自语,声音如玉珠落盘。
“移风易俗?呵,胡毋敬那老朽只知强取香火,愚不可及。真正的‘愿力’,当润物无声。” 她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南疆雨林中那些隐秘的部族。
“以利诱之,以技换之……那些蛮族巫师的秘术和奇珍,或能换得国师另眼相看,为我……在血碑上争得一席之地。” 她小心地将那枚九瓣莲种子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盒盖上,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净”字符文一闪而逝。
她似乎本能地觉得,此物不凡,与那血碑戾气相冲。
冷宫深处,废弃偏殿。惨绿色的磷火比以往更加炽盛,映照着法阵中心那具被深紫袍服包裹的小小尸体。
赵高盘坐阵外,脸上阴文扭曲,口中念念有词,重叠的鬼啸声在空寂的殿内回荡,召唤着游离的阴魂怨力。
然而,他幽绿的鬼眼深处,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惊惶。他能清晰地“看”到,怀中的“成儿”尸身内,那被他以九幽引魂诀强行聚拢、炼化的残魂,此刻己化作一个狰狞的鬼婴虚影!那鬼婴正张开布满獠牙的嘴,疯狂地啃噬着他自身魂力构筑的“通道”!
每一次啃噬,都带来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他召唤来的阴魂怨力,倒有大半被这反噬的鬼婴贪婪吞下!
“成儿……住手!是义父……”赵高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变形,重叠的鬼啸中夹杂着绝望的哀求。
他枯爪结印,试图加固法阵,压制鬼婴,但鬼婴的力量在怨魂滋养下正飞速壮大,反噬之力一次比一次凶猛!
他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被自己炼制的“作品”拖入无底深渊!
与此同时,公子高幽闭的寝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他披头散发,蜷缩在床榻角落,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
包裹里,赫然是几卷从皇宫秘档库中冒险窃出的、关于“空灵根”的残缺记载!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晦涩的文字和模糊的图录,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空灵根……非灵根……近道体……万法空……纳万有……”他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蜡黄的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蒙云……他能……我也能!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他猛地抬头,望向蒙府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嫉妒与一种扭曲的渴望。
“贡献……我也需要贡献!只要能找到方法……只要能像他一样……”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床沿,留下深深的抓痕。恐惧与野望,将他逼到了悬崖边缘。
而在蒙府清幽的后院。
小小的蒙云,正蹲在墙角一株不起眼的野草旁。那野草昨夜还蔫蔫的,此刻却舒展着几片嫩绿的新叶,叶片边缘,竟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纯净柔和的玉白色微光。
蒙云伸出小手,好奇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微光萦绕的叶片。
“嗡……”
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极其细微的轻鸣。
叶片上那层玉白微光仿佛被引动,如同涟漪般轻轻荡漾开来,温柔地包裹住蒙云小小的指尖。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宁静、充满生机的气息,如同最纯净的泉水,顺着指尖瞬间流淌过蒙云小小的身体。
蒙云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小脸上充满了纯粹的惊讶和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看那株发光的野草,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负责照料他的老仆靠在廊柱下打盹,对此毫无所觉。
只有虚空之中,一道淡漠的目光穿透重重阻隔,落在这小小的角落。
苏沉舟星璇雷眸中,那缓缓旋转的星璇,在蒙云指尖触碰净光草叶的刹那,极其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亿万分之一瞬。
那点永恒寂灭的紫白雷光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悄然荡开。
帝国的根基在颤抖。修炼法门的现世,如同打开了地狱与人间的闸门,将最深沉的黑暗与最微弱的光明,一同倾泻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