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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如丝如缕，绵密不绝，仿佛山涧清泉汩汩流淌，又似林间微风拂过新叶，一层层涤荡着尘嚣。
林红妆端坐案前，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宁静。
最后一缕清音袅袅散去，余韵犹在梁间萦绕。
长琴无忧素手执壶，将澄澈碧透的清茶缓缓注入林红妆面前的青瓷盏中。
他将茶盏轻轻推至林红妆面前，目光沉静如水，声音亦是不疾不徐：“心静否？”
林红妆垂眸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清茶，其上浮着两片细嫩的叶尖。
她轻轻颔首，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多谢前辈琴音涤心，只是，不知前辈今日唤红妆前来，所为何事？”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坦然迎向长琴无忧。
长琴无忧并未立刻回答，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光滑的琴身。
他抬眼，目光如古井深潭，首首看向林红妆，“何为踏虚？”
林红妆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随即恢复如常，她摇了摇头，语气坦诚：
“踏虚？红妆不知。”
长琴无忧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浅啜一口，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林红妆的脸。
“你执掌过。”
这五个字落下，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她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思索后的无奈：
“前辈说笑了，红妆修为浅薄，见识有限，‘踏虚’二字，只在老祖所展现光幕中听过一次，如何谈得上‘执掌’？”
随着林红妆话音落下，灵明居顶层再次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
案上茶香，无声地弥漫着。
良久，长琴无忧放下茶盏，青瓷底与檀木桌面发出轻微而清晰的磕碰声。
他话锋一转，语气似闲谈，“听闻，姑娘一个月前，曾被我暗盟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无意中掳走过？”
林红妆听后不为所动，她端起茶盏，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确有此事，，彼时情急，红妆也是无意中才得以自保，不慎将其击杀，还望前辈勿怪。”
“无妨。”
长琴无忧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是暗盟底层一个微不足道的弃子罢了，生死何足挂齿。”
她紧紧锁住林红妆的双眼，声音低沉下去，“不过，我对你身后之人，很感兴趣。”
林红妆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迫来，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迎着他的目光，神色依旧温婉平静：
“前辈若是对林家传承或秘闻感兴趣，红妆可代为引荐，请前辈随我回林家，面见老祖详谈，老祖学识渊博，定能为前辈解惑。”
长琴无忧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红妆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更深的茫然，她微微偏头，眼神清澈无辜，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前辈恕红妆愚钝，实在不明白前辈所指为何？”
面对这滴水不漏的装傻，长琴无忧并未动怒，也未再追问。
她只是看着林红妆，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指尖在琴弦上虚虚一拂，未发出任何声响，目光却己移向窗外，再未发一语。
灵明居内，只剩下愈发浓郁的茶香和沉寂。
林红妆起身，对着长琴无忧行了一礼，姿态恭敬却带着疏离，“若前辈无其他要紧事，红妆就先行告退了。”
长琴无忧端坐未动，只微微颌首，目光深邃，声音平静无波：
“去吧。期待我们下次再会。”
林红妆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灵明居顶层。
她回到挽月包间，只见林瑜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望着楼下街景愣神。
“苏青呢？”林红妆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林瑜立刻回身，脸上露出欣喜：
“五姐，你终于回来了！”她快步迎上来，“苏大哥说临时有事，己经先行离开了。”
林红妆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他应该是回到九皇子夏文羽身边去了。
“走吧老妹，”她对林瑜说，“我也该回去好好闭关了。”
林瑜闻言有些讶异，睁大了眼睛：
“啊？你不是才刚出关不久吗？怎么又要闭关了？”
“与林靖驲一战，”林红妆解释道，语气平静，“让我察觉自身进攻手段仍有欠缺，我打算参悟一下烈焰掌，看看能否将其推进一步，有所晋升。”
林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自知修炼天赋平平，便拽住林红妆的手臂，撒娇道：
“那五姐闭关前，再陪我逛逛嘛！”
林红妆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有些无奈，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宠溺，抬手轻轻摸了摸林瑜的头。
两人走出灵明居。
外面暮色渐浓，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橘红。
林红妆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轮沉落的夕阳，眸底莫名掠过一丝如暮色般的寂寥与忧伤，心绪悄然变得复杂。
自从统子鸽离开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便如影随形。
林瑜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红妆的异样。
她学着林红妆方才的样子，踮起脚，也伸出手，带着几分生涩却无比认真地，宠溺地摸了摸林红妆的头。
看着林瑜这笨拙的举动，林红妆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那点忧伤被冲淡了些许。
“走吧。”她轻声道。
林瑜立刻欢雀起来，拉着林红妆的手，脚步轻快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此刻，林红妆虽身处人潮之中，但心思却异常的宁静。
她的脑中莫名浮现出夏元昊所画的大饼。
“一切真的如他所说吗？”
“他是什么境界？一千年，他能修炼到十一境？”
“若苍灵域本源有缺，他就无法突破踏虚，不能踏虚，就不能离开苍灵域。”
“李长青进入秘境之时，夏元昊还在苍灵域。”
“是他说谎了，还是说……有外人进入苍灵域带他离开了呢？”
林红妆使用过踏虚境的力量，他深知，七境与六境乃天壤之别。
想到此，她不禁眉头紧锁，“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五姐，在想什么呢？”
林瑜的话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林红妆扭头看向林瑜，只见她将一串糖葫芦塞了过来。
她下意识张开嘴，入嘴酸甜。
林红妆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天色己暗，她说道：“回去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