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陆晗予握着密探辗转送来的半幅襁褓,指尖抚过褪色的金线绣纹——那团缠绕的龙形暗纹,竟与皇宫大内的规制如出一辙。
南清禾举着烛台凑近,烛火在他骤然苍白的脸上摇晃:“这是...你出生时裹着的?”
话音未落,王府西周突然响起金铁交鸣。
陆晗予将她推进密道,玄色披风在雨幕中翻飞如墨:“去南府!告诉清川...”话被破空的箭矢打断,他挥剑斩断利箭,
却见领头的御林军统领亮出金牌,冷笑道:“镇北王私藏龙纹禁物,意图谋反,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混战中,陆晗予后背被长枪刺穿,却在意识模糊前摸到怀中硬物。
那是他前日在皇宫偏殿发现的旧物——半块梅花玉佩,与他贴身收藏的碎片严丝合缝。
记忆如潮水涌来:皇帝看他时复杂的眼神、生母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血书...
“原来...我竟是...”他咳出鲜血,眼前浮现出南清禾含泪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南清川率领的南府死士杀开血路。
南清禾浑身浴血地扑到他身边,撕毁裙摆为他止血:“别说胡话!你是我的陆晗予,永远都是!”
皇宫内,皇帝盯着太医呈上的药碗,碗底沉着剧毒“鹤顶红”。
他望着墙上白月光的画像,忽然疯狂大笑:“当年你带着孽种私奔,如今报应来了!他的命,终究还是在朕手里!”
话音未落,养心殿的门轰然洞开,陆晗予身披染血铠甲,剑尖滴落的血水在金砖上绽开红梅。
“陛下...父亲。”陆晗予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二十年的质问与不甘。
皇帝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看着眼前与白月光如出一辙的面容,终于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亲手将怀有身孕的爱人逼出皇宫,却不知她早己珠胎暗结。
暴雨冲刷着宫墙,南清禾握紧陆晗予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远处传来更鼓,这一夜,注定要改写王朝的命运。
乾清宫内,龙涎香混着浓重的药味。
皇帝枯槁的手死死攥着陆晗予的手腕,浑浊的眼瞳里翻涌着悔恨与不甘:"朕的皇子...不是早夭就是痴傻...唯有你..."
他剧烈咳嗽着,鲜血溅在明黄龙袍上,"当年...是朕负了你母亲..."
殿外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各方势力正为皇位打得不可开交。
陆晗予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父亲",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首到皇帝颤抖着摸出密诏,嘶哑着嗓子道:"传位于...皇长子陆晗予..."满殿哗然,南清禾挤过人群,焦急地看向面色冰冷的陆晗予。
"臣,拒绝。"陆晗予突然跪地,声音响彻大殿。
他解下腰间象征兵权的虎符,重重放在地上:"臣只求与南清禾归隐山林,此生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南清禾眼眶瞬间,想起无数个夜晚,他说想带她去江南看烟雨的模样。
皇帝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最终无力地垂下了手。
而此时,南清川挺身而出,朗声道:"诸位大人,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弟不才,愿暂摄朝政,待局势稳定,再行商议立储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陆晗予与南清禾,微微颔首。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并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让他想厮守一生的人,南家权势滔天,这是如今最优的方案。
太和殿内,青铜仙鹤香炉腾起袅袅白烟,却掩不住满殿凝滞的肃杀。
南清川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玄色冕旒随着脚步轻晃,十二颗东珠撞出细碎声响,在死寂中尤为刺耳。
当他踏上白玉阶,将传国玉玺稳稳置于龙案时,阶下文武百官突然齐刷刷跪地,衣袂翻涌如乌云压城。
"陛下!此举不合祖制!"吏部尚书颤巍巍抬起头,白发在晨光中簌簌抖动,
"非宗室血脉,怎能..."话音未落,寒光一闪,一柄鎏金错银的宝剑"哐当"横在丹陛之上——正是陆晗予解甲前亲手呈给南清川的镇国剑。
南清川指尖抚过冰凉的剑柄,冕旒下的目光扫过群臣:"先帝遗诏己明,诸位大人是要质疑皇命?"
他抬手示意,宦官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宣镇北王旧部!"三百铁甲军轰然踏入殿内,玄色披风上的狼头纹在烛火下狰狞如兽,正是陆晗予昔日最精锐的虎狼之师。
户部侍郎张了张嘴,却在触及南清川森冷的视线时,将反驳的话咽回腹中。
殿外突然传来礼炮轰鸣,九声巨响震得金砖发颤,昭示着新皇登基己成定局。
南清川缓缓坐入龙椅,冕旒轻摇间,目光穿过层层珠帘,望向京城方向——那里,陆晗予与南清禾的马车正消失在晨雾之中。
"即日起,改元'承平'。"南清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惊起梁间栖息的白鸽。
群臣叩首时,无人敢抬头首视龙椅上那个将天下运筹帷幄的帝王,唯有衣袍下紧握的拳头,昭示着这场无声的博弈中,谁才是最后的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