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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踏入聚义堂的那一刻，原本吵闹喧哗的大厅顿时一静。
他身披黑袍，腰挎长剑，头戴那副狰狞鬼面，步伐不急不缓，却自带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那股压迫不是杀气，也不是刻意释放出来的气势，而是一种不怒自威的从容与掌控。
短暂的沉寂之后，有人抢先站起来躬身行礼。
“拜见大当家！”
紧接着，呼声如潮。
“拜见大当家！”
堂中所有大小头目几乎同时起身，抱拳弯腰，神情肃然，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聚义堂中。
杨牧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是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那一眼看似平静，却让不少人心头一紧，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他抬手虚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聚义堂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杨牧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向铺着雪狼皮的青石主座。
杨牧坐下来后，当即便开口道，“昨夜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现在，该谈正事了。”
他环视全场，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之对视。
“你们甘心一辈子守着这座山头，当只会抢劫烧杀的土匪？窝在穷山恶水间，等官兵围剿吗？”
众山贼面面相觑，不少人露出困惑之色，还有人低头沉思。
“还是说你们想要钱，有地盘，有马队，有人手，有朝廷都得睁只眼闭只眼的那种势力？”
大堂一瞬安静，他们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杨牧的身上。
贾魁试探着开口：“大当家的意思是……？”
杨牧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声震人心神。
“我打算吞并周围所有山寨，将这片边地的寨子彻底统一。
让他们来拜山头，送贡金，看我们苍狼山脸色行事。”
“届时，你们每人管一寨，手下百人起步，出门名头响，进城有名帖，谁敢再当你们是山贼？”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愕然，随即兴奋躁动了起来。
贾魁面色古怪，二当家和总管也都沉默，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
现在的势力格局，是约定成俗的默契。
真的将周边的山寨都统一了，也要看看武安侯答不答应。
“那几个破山寨的头头也就是些三流货色，早晚是我们的刀下亡魂！”
“就等你这句话啊大当家！”
“干了！谁不服我们就削谁的脑袋！”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响彻整座大堂，那些小头目显然不清楚其中的水有多深，全都跟着叫嚣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杨牧是能释放剑气的一流高手，周围的山寨头目大多都跟宣桓一样是三流高手。
这个世界不就是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现在大当家拥有绝对的实力，那群人本就该俯首称臣。
而且杨牧豪爽大方，义薄云天，昨晚就将宝库的银两全部分给他们了，要是打下了别的寨子，那肯定会再分大家银子。
这等好事，岂有不从的道理！
杨牧抬手一压，笑着道，“兄弟们放心，只要你们跟着我干，该有的银子、女人、地盘一样不少。
今天好酒好肉的吃着，晚上随我出征。”
众山贼热血沸腾，彻底被点燃，纷纷齐声喊道：
“愿随大当家，杀出一条血路！”
“一统边地！”
“一统边地！”
呼声震堂，杀气腾腾，己然士气如潮。
杨牧抬手微摆，压住场面，语气淡然的道，“二当家、三当家，还有总管留下，其余人下去准备。”
“是！”
众人齐应，如风而散，聚义堂中只剩下杨牧所说的三人，气氛也随之沉静下来一分。
“三位，似乎对我的计划不以为然。”
贾魁等人闻言顿时一惊，他们没想到杨牧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三人不敢怠慢，慌忙站了起来。
“属下不敢！”
贾魁欲言又止的看向了杨牧，迟疑着道，“大当家，您初到此地，可能不了解这边地山寨的情况......”
贾魁话音刚出口，杨牧便抬手打断，淡淡的道：“边地山寨的局，我比你们谁都清楚。”
他缓缓起身，步步向前，目光扫过三人。
“这些山寨之所以能猖獗至今，不过是因为武安侯故意放任，养匪自重。”
“他分明是一方诸侯，却暗地里豢养山匪，一面借你们扰乱边境，一面又以剿匪邀功，里外通吃。”
“武安侯在这边设了好几道商路，却从不怕山匪劫掠，为什么？”
杨牧嗤笑一声，“因为你们都知道，谁敢动他的人、抢他的货，明天整座山就会变成一堆焦土。”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变了变。
贾魁讪讪道：“大当家果然是明眼人……武安侯的商队谁碰谁死。”
杨牧淡淡的道，“黑石岭、赤松寨、落牙坡、飞沙谷……这些山头表面上彼此独立，实际上早被划了势力线，谁在哪片地动刀子，得提前通气，谁劫谁的商队，走的哪条道，全有规矩。”
“你们靠着这点默契苟延残喘，像耗子一样在缝里啃骨头。”
“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啃到现在，骨头都快没了。”
“周边的百姓早被你们榨干了油水，穷得锅都敲不响。
“商队呢？全都往武安侯那边贴，你们连边都摸不到。”
“一个山寨几百号人，见到插着侯府旗帜的马车，连眼神都不敢飘过去。”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首到武安侯再也不需要你们。”
杨牧目光凌厉地扫过三人，又继续说道，“更别忘了，秦赵迟早要有一战。
到时第一个被清扫的，就是你们这些窝在边陲，盘踞要道的山头。”
“无论是赵军还是秦军，谁都不会容许山贼霸着关隘、卡着粮道、挡着军线。”
“届时所有山寨必然会被剿灭。”
“你们以为这是活着？这是等死。”
杨牧走到三人面前，语气森然的道，“现在我问你们，是继续窝在山里喝风咬草，还是跟着我，换个活法？”
贾魁等人神色变了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立刻说话。
他们当然知道杨牧说的是事实。
他们不是不知道日子越来越难，只是不敢也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在杨牧说出来，像是有人当面把脸撕开，虽难堪，但痛快。
三当家是个瘦削精干的汉子，最先低头开口：“大当家说得对，属下愚钝，却也知道，若是再不变，迟早要被人连皮剥了。”
总管老于也跟着点头，声音低沉：“眼下各寨虽然还活着，但那叫苟活，我们也苟不了几年了。
大当家既有谋，我们愿听从调遣。”
贾魁脸色变幻几次，最终苦笑一声：“那就照大当家的意思干。
横竖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不如拼一把。”
杨牧笑了起来，“记住，我要的不只是苍狼山这点破窝，而是一整个边地的命脉。”
“我要你们收山、收人、收口粮、收兵源，把这些散沙一样的山寨拧成一股绳。”
“不是打劫，是建势。”
他走回主位坐下，话锋一转，平静却不容置疑，“从今晚开始，我们不再是一群等死的盗匪。”
“我要把这群狗都变成狼。”
贾魁三人神色剧震，半晌之后，贾魁第一个跪下，低声道：“属下愿随大当家，搏一条出路！”
三当家与总管也几乎同时跪地。
“愿听大当家号令，扫平群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