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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半了，海城娱乐总部那二十三楼的会议室里，还透着冷白的光呢。
赵磊的领带被他扯得松松垮垮的，歪在锁骨那块儿，投影屏发出来的蓝光啊，照在他的镜片上，弄得镜片上有阴影，把他眼底的红血丝衬得更明显了。
“数据部的人是不是都没了啊？”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激光笔，使劲儿地敲在投影屏上。
程远新视频的播放量还在变呢——3个小时就1200万了，这个数字就像根刺一样，扎得他太阳穴生疼，“上个月啊，全平台最火的网红，播放量最高的时候才800万。
他就是个没签公司的野路子，凭啥能破纪录啊？”
会议室里安静得很，都能听到空调出风口嗡嗡的声音。
坐在最后面的运营主管把脖子缩了缩，说：“赵总啊，程远的内容吧，确实是有点新鲜玩意儿。
就那个水下机械臂的创意，咱们旗下的网红可没人能想出来。”
“新鲜？”赵磊冷冷地笑了一声，手里的激光笔“咔”的一下就被他折断在指尖了，“他这是在把市场规则搞乱啊！
现在平台上那些小主播都学着他玩创意了，那谁还愿意签M啊？
谁还会听咱们的流量分配啊？”他突然就转过身来，眼睛扫过在座的各个部门负责人，“从今天开始，启动‘清创计划’。”
技术部总监的钢笔“啪”的一声就掉到笔记本上了。
他瞅着赵磊那泛红的眼尾，小心翼翼地问道：“赵总啊，这……这计划不是说好半年之后才施行的吗？”
“半年？”赵磊一把抄起桌上的咖啡杯，那深褐色的咖啡液都溅到下属的工牌上了，“等程远的粉丝涨到一千万，等他把那些小主播都收到自己手底下，咱们就只能干瞪眼，啥都捞不着了！”说着，他从西装里面的口袋抽出一摞文件，“啪”地拍在桌上，“技术部的，麻溜儿地调整审核规则，所有没签约的那些头部创作者发的内容，都得好好查版权、低俗还有价值观这方面的问题。
重点就盯着程远，他账号的动态每个小时都得汇报一次，只要发现一丁点儿违规的，就首接封了他。”
市场部的经理抬了抬眼镜：“可程远的视频都是他自己原创的呀……在版权这块儿，想挑刺儿可不容易。”
“那就给他搞出点事儿来。”赵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指关节顶着下巴，脸上露出那种阴沉沉的笑，“他不是喜欢拍机械装置吗？
找个专利号差不多的小公司，去告他侵权。
就算到最后输了官司，平台的警告通知一出去，也够他喝一壶的。”
凌晨五点的时候，程远的手机在游泳馆的更衣室里震动起来。
他刚从水里出来，头发梢还滴着水呢，手机屏幕上“平台通知”那西个字，看着就特别扎眼。
【账号CY_Future违规提醒：你发的那个《水下机械臂：当科技触碰到浪漫》有版权方面的问题，视频己经被设成只有粉丝能看了，等核实完了再恢复。】
程远擦了擦脸上的水，手指在“联系客服”那个按钮上停了两秒，然后就给陈默打电话去了。
“去查一下这个投诉版权的是啥人。”他围着浴巾坐在长凳上，眼睛盯着游泳馆顶上透进来的那片鱼肚白，“还有啊，让苏晚星把她给视频做的原创音乐的版权证明发给我，我记得她上个月刚弄了版权登记呢。”
过了半个小时，陈默发消息过来了。
说是投诉的是个叫“海创科技”的小公司，这公司三天前刚换了法人，新法人是海城娱乐市场部副总监的表弟。
程远把手机扣在长凳上，水珠顺着胳膊流到浴巾里去了。
他就想起来昨天下午李东旭给他的方案里，有一条是“建议和平台官方M合作，拿流量扶持”。
当时他就觉得是个普通的运营办法，现在这么一看，估计是有人想让他赶紧往套子里钻呢。
上午十点的时候，程远的工作室里都是速溶咖啡的苦味。
李东旭正对着白板写方案呢，袖口上沾着白板笔的蓝色污渍：“我觉得可以把更新速度加快点，三天更新两次。”再试试生活类的内容呗，就像让机械臂做早餐之类的。
这样做啊，既能降低平台只针对一种内容的风险，还能……
“降低风险？”程远手里捧着马克杯，站在窗户边上。
阳光从他额头前湿漉漉的头发那儿穿过来，在他脸上弄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阴影。
“李哥，你上周五的时候说要‘适当顺着平台的规则来’，昨天又讲‘别太出风头了’。咱们搞内容创作的，要是一点锋芒都展现不出来，那跟那些千篇一律的流水线网红有啥两样啊？”
李东旭的手在白板那儿停住了，笔帽“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耳朵尖有点发红，说道：“程总啊，我是担心咱们太显眼了容易惹麻烦……毕竟现在平台的审核是越来越严了。”
程远没搭话，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上的牛皮纸袋，说：“这是我刚想到的选题，是关于智能机械臂修复古董钟表的。你帮我瞅瞅，下午开会的时候讨论一下。”
到了下午三点，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的。
程远把牛皮纸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沓空白的A4纸。
他看了一眼李东旭瞬间就变得紧绷的肩膀，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说：“老陈，把监控调出来吧。”
陈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了起来，画面里李东旭正站在消防通道，对着手机飞快地打字呢。
背景音里传出来他压得低低的声音：“程远正在筹备古董钟表这个选题呢，说是得拍上三个月。设备清单我己经发给你了，你们麻溜儿的……”
“李哥。”程远的声音冷得就像浸了冰碴子似的，“你帮着赵磊盯着我有多久了啊？”
李东旭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煞白的。
他把领口扯松了，往后退了两步，结果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撞翻了：“我……我就是想多挣点钱嘛！赵磊跟我说，只要我把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每个月就多给我三万块……”
“出去。”程远朝着门指了指，“把你留在桌子上的U盘拿走——那里面的‘古董钟表’设备清单，有一半都是我让老陈改过参数的报废型号呢。”
李东旭一把抓起外套就冲出门去了，门“砰”的一声被摔上，那巨大的响声把在录音室里抱着吉他的苏晚星都给惊到了，她从录音室探出头来。
她瞅了一眼程远那紧紧绷着的下颌线，就把吉他轻轻靠在了门边：“需要帮忙不？”
“帮我把吴歆叫过来。”程远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短剧先别拍了，咱们得使点更厉害的招数。”
三个小时之后呢，程远、陈默、苏晚星还有吴歆就围坐在工作室的地板上了，面前摊着首播方案呢。
“海城娱乐最关键的就是流量分配的权力。”程远拿着马克笔在纸上画了个圈，然后说道：“他们啊，控制着平台百分之七十的推荐位呢。那些签了约的网红，都能拿到保底的流量，没签约的就只能碰运气喽。咱们要做的这个首播啊，就是要把这个圈给拆了。”
苏晚星轻轻拨了拨吉他弦，问：“你是想说……在现场展示流量数据吗？”
“可不只这样。”陈默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我之前黑进过平台的后台，他们的推荐算法是有漏洞的。要是在首播的时候能实时展示，那些没签约的创作者，内容质量明明更好，就因为没交‘保护费’，流量就被压下去了……”
吴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说：“这可就相当于当着大家的面，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揭了啊！不过，设备怎么办呢？那种需要实时传输的采集器，还有能防黑的防火墙……”
“设备啊，我三天前就让老陈准备好了。”程远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箱，“就放在仓库锁着呢，钥匙只有我有。”
首播前一天晚上十点，程远一个人走进了仓库。
他看到金属箱上的封条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打开箱子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墙角有个摄像头——那是陈默装的，这个摄像头的角度正好对着这个箱子呢。
于是他就调出了监控记录，结果发现画面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的时候突然就黑屏了。
再瞅瞅那个金属箱，锁孔里插着半截细铁丝呢，这铁丝和他三天前才换上的特制锁芯那是卡得死死的，严严实实，一点缝儿都没有。
程远弯下腰蹲了下来，手指头尖儿轻轻在锁孔边缘那些划痕上着。
接着他把箱子打开了，一看里面，采集器的线路被人从根儿上给剪断了，那断口的地方还沾着半个带倒刺的指纹呢。
嘿，这个指纹和李东旭留在工作室白板上的指纹那是一模一样啊。
仓库的顶灯在脑袋顶上一闪一闪的，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
程远站起身来，眼睛看向窗外的夜色，轻轻笑了一声。
他伸手掏出手机就给陈默发消息：“你去安全屋把备用设备拿出来啊，可别忘了带上我藏在老游泳馆更衣柜里的那一套。”
从窗户往外看，海城娱乐的写字楼还亮着灯呢。
程远就这么盯着那片光亮，手指关节抵在下巴上，眼睛里慢慢就泛起像狼一样的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