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膝盖被青石板硌得生疼。
祠堂里乌压压跪了一地人,香烛的烟雾缭绕在苏老爷子沟壑纵横的脸上。
他手中握着紫檀木拐杖,杖头雕刻的龙头正对着苏晚的眉心:"大房无子,按祖训,该过继二房承嗣为嫡孙。从今日起,大房所有产业归入公中,由承嗣接管。"
"祖父!"苏晚猛地抬头,眼中含泪,"父亲虽早逝,可母亲还在佛堂吃斋念佛,孙女也日日抄经祈福......"
"啪!"
茶盏擦着苏晚的额角摔碎,二婶王氏尖利的声音响起:"你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难道要把苏家产业带到外姓去?"
苏晚垂眸掩住冷笑。
"叮!记忆传输完毕。"
原主父亲是苏家长子,五年前出海遇难。母亲被污蔑"克夫"关进佛堂,二叔一家趁机把持家业。如今堂哥苏承嗣要过继到大房,实则是要名正言顺吞并大房三十八间铺面、五处田庄!
更可笑的是,苏承嗣那个"少年举人"的名头,靠的是原主代笔的文章!
"晚丫头,你可有异议?"苏老爷子浑浊的眼珠盯着她。
苏晚重重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孙女......遵命。"
深夜,苏晚摸黑进了佛堂。
月光从漏窗斜斜照进来,映着母亲江氏苍白如纸的脸。她攥着女儿的手,指尖冰凉:"晚儿,你爹临终前在书房暗格里......"
"留了账本对吗?"苏晚轻声接话,"娘,我都知道。"
江氏愕然。
苏晚从袖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这是原主父亲留下的真账本,上面详细记载着二房这些年在药材生意中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的证据。
"系统,兑换'过目不忘'技能。"
烛火摇曳中,苏晚一目十行地翻动账册。当更夫敲响三更时,她己经将五年的假账烂熟于心。
"晚儿,你这是......"
"娘且看戏。"苏晚将账本塞进苏承嗣明日要带进考场的书箱,"明日之后,二房怕是要换个活法了。
贡院门前人声鼎沸。
苏承嗣穿着簇新的绸衫,摇着折扇对同窗吹嘘:"这次策论题目,我半月前便得了高人指点......"
"肃静!搜身!"
衙役突然大喝。苏承嗣的书箱被掀翻在地,一沓洒金宣纸飘了出来——每张右上角都印着苏家药行的朱砂戳!
"这、这不是我的!"苏承嗣面如土色。
"大人明鉴!"苏晚突然从人群中扑出,重重跪在学政轿前,"民女常为堂哥抄录医书,许是那日拿错了纸......"
她故意露出满是针孔的手指——那是替苏承嗣抄书时被二婶用绣花针扎的。
学政铁青着脸掀帘:"代笔文章,冒用印鉴,当革去功名!"
二房乱作一团时,苏晚正在做三件事:
第一件,将誊抄的假账塞进各房族老枕头下。
第二件,让江氏"偶然"撞见二婶与账房先生在佛堂私会。
第三件,把苏承嗣与青楼花魁的定情诗,贴在说书先生的话本里。
中秋祭祖那日,苏家祠堂上演了百年未有的闹剧:
三叔公举着假账本要开祠堂查账
西姑奶奶揪着二婶的头发骂""
说书人在门外高声唱:"苏公子一篇《鸳鸯赋》,千金买得美人笑啊!"
苏老爷子一口血喷在祖宗牌位上。
"祖父,喝药吧。"苏晚端着药碗,眉眼恭顺。
老爷子盯着她素白的手腕——那里戴着他当年给长媳的翡翠镯子:"你......早就算好了?"
"孙女不懂这些。"她舀起一勺汤药,"只是想着,总不能叫外人把咱们苏家的根刨了。"
窗外突然传来喧哗。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老太爷!药行出事了!济世堂说咱们的当归掺了桔梗,要告官呢!"
"慌什么。"苏晚慢条斯理地搅动药汁,"昨儿个我己让庄头把真药材运回来了,此刻正在码头卸货。"
老爷子瞳孔骤缩——那批货本该在三日后到达!
"对了,孙女自作主张,用母亲的嫁妆钱盘下了临街十二间铺面。"她放下药碗,笑意盈盈,"祖父可要看看地契?"
腊月初八,苏家祠堂重开。
苏晚披着狐裘坐在太师椅上,脚下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堂下跪着的二房众人瑟瑟发抖,苏承嗣的棉袍上还沾着牢里的稻草。
"晚丫头,族老们商议过了。"三叔公赔着笑,"你虽是个女儿家,但才干出众,这家主之位......"
"三叔公说笑了。"苏晚拨弄着翡翠镯子,"按祖训,女子不得掌家呢。"
满室死寂中,江氏突然开口:"若这女子,是皇商江家的外孙女呢?"
她褪去常年戴着的佛珠,露出腕间一枚赤金缠丝镯——江南皇商江家的信物!
"当年我执意下嫁,与家中断了联系。"江氏抚过女儿鬓角,"如今为了晚儿,少不得要修书给父兄了。"
三月后,苏晚站在码头,看着江家船队卸下如山药材。
曾经趾高气昂的二婶在浆洗房搓衣服,苏承嗣成了药铺学徒。至于苏老爷子,如今每日只能喝她亲手煎的药。
"小姐,老太爷又咳血了。"丫鬟低声道。
苏晚望着江面粼粼波光:"把上回二叔送的人参送去——记得是那批泡过黄连水的。"
"叮!任务完成。奖励:商战天赋觉醒。"
她转身走向马车,忽然听见身后惊呼。原来是个乞丐偷馒头被追打,仔细一看,竟是当初给她验身的恶毒嬷嬷!
"走吧。"苏晚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