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欢的竹筒正对着他,身体抖得厉害。
他脖颈间中了飞针,五脏六腑剧痛,重重摔在雪地里,江宜欢!
这个卑懦的,无趣的,他瞧不上眼的姑娘。
趁此时机,卫昭与江夷欢救出太子与太子妃。
三皇子的府兵被眼前一幕惊呆,挟持太子本就是死罪,见大势己去,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三皇子愤恨不解,不甘心的问道:“....为,为何?”
江宜欢崩溃道:“因为你不可信!我同你入宫那日,你无视殿外乞求的穷苦书生,还要轰走他们!我住你王府时,更知你生性冷酷!我哥哥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不顾他死活,驱使他为你卖命!你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方才在太清宫前,平原王叫住她,问她是不是想杀自己与卫昭。
她吓坏了,心思被看穿,本以为平原王要弄死她。
哪知平原王道,只要她愿意配合,她不但可以救回江千里,还能给他们想要的。
她没有多犹豫,同意下来。
平原王从始至终都在帮她,让她在书坊做工,给她夫君讨公道,让她有安身之所,最后还让她们兄妹相认。
虽然她并不喜欢她,但她信她。
擦了擦眼泪,方才她快紧张死了,还好她的选择没错。
重伤的江千里似有所感,双眼微睁,扫到江夷欢时,眼神亮起。
江夷欢惊喜道:“哥哥你醒了?” 她欲奔上前,卫昭拉住她:“祸害遗千年,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咱们去太清宫要紧。”
眼睛红肿的江宜欢也道:“殿下你走吧,我哥哥由我来陪。”
江夷欢颔首,同卫昭太子等匆匆赶往太清宫。
太清宫那边,武备师用上威力最大的攻城车,撞击大门。
因着殿内密闭,可燃物烧有限,火己熄灭,但人员也己伤亡不少,残的残,死的死。
皇帝还有一口气,听到撞门的声音传来,连殿顶都在颤动,
赵至洁爬到他跟前:“陛下,你的臣子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也该解气了,开门吧,不然殿体撞塌后,砸着陛下的龙身怎么办?陛下也不希望尸身有损吧?”
他不敢自己去拧开关,谁知道会不会还有陷井等着他?
皇帝见崔相衣袍尽毁,脸上全是烟灰,己没了气息,其他几位他最讨厌的臣子,也死得差不多了,他大体还算满意,眼神瞧向赵至洁。
赵至洁缩小自己,求饶:“陛下,微臣其实也有风骨!微臣定忠于新君!微臣今日也算见识到了陛下的能耐,来日替陛下宣扬美名!”
皇帝哼了哼,这个臭不要脸的赵至洁!
他拧开机关,殿门打开。
撞门的冲车猝不及防,险些辗到地上的朝臣。
江夷欢等人堪堪赶到,卫昭扫视一圈太清宫,大大松口气:“还好烧得不严重,收拾一下,就能举办登基大典。”
皇帝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为何就弄不死卫昭?
太子与太子妃齐齐跪在他面前:“父皇!”
皇帝嫌弃而慈爱的摸摸太子的头:“你三弟呢?他有没有作妖?”
太子将三皇子劫持他之事说出。
皇帝怔了怔,“他死了也好,朕并没有打算传位于他。那些糟心的老臣,朕也给你带走不少,但还有卫昭这个——”
太子哭道:“父皇啊,卫少傅他真不会篡位,你相信儿。”
皇帝长叹,罢了,傻儿子自求多福吧,他己无力再做什么。
眼神落到江夷欢身上。
江夷欢轻声道:“关于我父亲,陛下是不是有话说?”
皇帝恨恨道:“你想听什么?让朕承认自己错了?你父亲从小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少年时骑绝,风姿夺人。青年时他征东夷平西南,救江州于水火,百姓把他当神!活在这种人的阴影下,朕岂能不恨?”
他嗓子痒得厉害,差点岔气,太子忙道:“父皇别说了,你休息会儿。”
皇帝呼哧几声,“朕知大限将至,让朕把话说完。”
“先皇疼爱他,处处维护他,养得他良善纯粹,纯粹得让朕生恨。”
江夷欢嗓子堵住,眼泪涌出来,“可他还是死了,是你...是你策划巫蛊之案,生生逼死他。”
皇帝呆了呆,“...也不能全怪朕吧?朕就是起了个头,但没想到先皇如此狠毒,本以为他最多废去你父亲太子之位,哪知他血洗东宫?”
顿了顿又道:“这其中肯定有崔相的手笔!不然先皇哪至于对亲儿子用兵?你父亲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是谁?除了朕,就是卫家与崔家!他们必然有参与!”
章德太子死后,他削弱世族的举措随之消散。
先帝服用丹药过多,失了神智,整日怀疑诸皇子,不顺眼就赐死,皇子们胆战心惊,世族朝臣趁机钻空子,势力空前壮大。
“崔相己死,萧扶光,你倒不如去问卫昭父亲,你父亲之死,他可有插手?哈,哈哈!”
卫昭脸色微白,章德太子之死,父亲不会真有参与吧?
虽然涿县县令说小呆子不是章德太子的女儿,但他相信长公主眼光毒辣,不可能看错。
慌张无措的望向江夷欢,江夷欢握住他的掌心。
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江夷欢急切道:“陛下可了解我母亲?先皇对她态度如何?”
皇帝神色有点茫然,他不大记得章德太子妃,那个女人深居东宫,存在感极弱。
想了半天,才道:“先皇好像并不待见她,但也不曾为难她,你突然问这个做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夷欢知他没说谎,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陛下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江山姓萧,萧扶光的萧。”
皇帝手筋暴起,死死抓住她,神情破裂:“.....你,你——”
江夷欢离开他耳边,静静道:“陛下不宜激动。”
此时,天色昏黄,两只大雁掠过殿前,落雪纷飞。
梁剑进来:“将军,殿下,西北军将领前来,说要见平原王!”
卫昭拔剑,沉声道:“来得正好,我早就想会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