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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铁门在身后“咔嗒”锁死时，安瑶终于敢把悬了整宿的肩膀塌下来。晨雾裹着楼道里的雪松味往领口钻，她盯着秦小耀校服后襟歪掉的星星刺绣——那是她上周熬夜缝的，针脚在路灯下泛着细白的光，像落了串未化的雪粒。
“你奶奶夹的银耳羹太甜了。”她仰头看他，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那里挂着他送的小狐狸挂件，“我偷偷把莲子埋在碗底，结果被你妈妈看见时，还以为我爱吃溏心蛋。”
秦小耀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时耳尖在晨雾里红得发亮。他想起刚才在餐桌前，安瑶低头喝豆浆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影子——像他画了无数次的星星弧度。“我妈昨天半夜炖银耳时，特意说要加七颗莲子。”他指尖蹭过她围巾边缘，那里还留着奶奶织的小狐狸绒毛，“她说‘瑶瑶眼睛像莲子芯，看着清苦，实则藏着甜’。”
候车亭的灯箱在雾色里泛着暖黄，安瑶抱着书包蹲下来，听胃袋发出细碎的抗议声。她想起秦小耀妈妈往她碗里堆的糖霜曲奇，想起爷爷硬塞给她的茉莉花茶——茶水里漂着颗金粉星星，是秦小耀去年圣诞折的。
“其实我早上没敢吃太多。”她盯着地上的水洼，看自己和他的影子在雾里晃啊晃，“你奶奶一首往我碗里夹红烧肉，说‘小耀小时候总把肥肉挑给小狗’，结果我只好假装接电话，把肉偷偷放进你碟子里……”
话没说完就被秦小耀的笑声打断。他蹲下来和她平视，指尖刮了刮她鼻尖——那里还沾着点早餐时蹭的糖霜。“我早就发现了。”他从书包侧袋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两块没吃的草莓曲奇，“你把曲奇掰成两半，把果酱馅推给我，以为我没看见？”
巷尾的豆浆摊飘来豆香时，安瑶的胃袋终于发出清晰的咕噜声。秦小耀熟稔地替她点了紫米豆浆加肉包——去葱，少盐，醋碟里滴三滴香油，是她吃了三年的习惯。
“上周张晨在宿舍说，你半夜偷啃面包。”他把滚烫的包子塞进她手里，看她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又赶紧把豆浆往她那边推了推，“其实我知道你是怕吵醒室友，就像我知道你每次来例假前，都会偷偷在抽屉里囤姜茶，却骗江依说‘只是喜欢姜味’。”
蒸汽模糊了安瑶的眼镜片。她咬了口包子，肉馅的热香混着秦小耀围巾上的雪松味涌上来，忽然想起今早在秦小耀房间看见的场景——书桌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她去年送的星星灯，灯底沉着无数张便利贴，每张都画着小狐狸，角落标着日期：“2025.12.24 瑶瑶说我画的星星像土豆”“2025.12.25 瑶瑶戴围巾时会先绕两圈”。
回学校路过操场时，晨雾己散了大半。秦小耀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单杠区走，那里没人，只有几棵老槐树在风里晃着枝桠。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颗水果糖——荔枝味，是她上周在便利店盯着看了三分钟的那款。
“其实我在家也没敢多吃。”他把糖塞进她嘴里，指尖蹭过她唇角时带起丝甜意，“你看见我爸给我夹的酱牛肉了吗？我偷偷把肉塞进爷爷碗里，结果爷爷又夹回来，说‘小耀谈了女朋友，该学会分享了’。”
安瑶差点被糖呛到。她想起秦小耀爷爷举着星星灯的样子，灯上的金属吊牌晃啊晃，映出她睫毛上的雾珠——那时老人说：“去年小耀在许愿灯上写‘希望瑶瑶胃口好’，我还笑他，现在才知道，这孩子是怕姑娘来家里拘谨，吃不饱。”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秦小耀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桶——不锈钢外壳贴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画着戴围巾的小狐狸捧着肉包，旁边写着：“瑶瑶没吃饱的早餐，由小狐狸来补上。”
“早上看你把银耳羹推到我这边三次。”他拧开保温桶，热气里飘着小米粥的香，“奶奶熬的粥，加了半勺你喜欢的桂花蜜，我偷偷藏在厨房冰箱里，没让我妈看见。”
安瑶盯着粥面上浮着的金桂花瓣，忽然想起今早秦小耀妈妈塞给她的保鲜盒——里面装着草莓曲奇，盒底压着张纸条，是秦小耀初中时的字迹：“瑶瑶爱吃甜，以后要学烤曲奇。”原来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拘谨，早就被眼前这个男生，连带着家人的温柔，一起妥帖地收进了细节里。
晚自习下课后，安瑶刚收拾好画具，就看见秦小耀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拎着个纸袋——是学校后门那家她最爱的锅贴店。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保温桶提手，桶身还贴着她上周画的小狐狸贴纸。
“张晨说你下午专业课没来得及吃饭。”他把锅贴推给她，自己则拧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南瓜粥，“林宇看见你把速写本落在画室，让我顺路捎过来——结果我发现，你画本里夹着张上周的食堂菜单，红烧狮子头那栏画着个哭脸。”
安瑶咬着锅贴笑了。她想起今天中午在秦小耀家，不敢夹离自己太远的菜，结果秦小耀不动声色地把转盘往她那边转了三次，每次转到糖醋排骨时，都会故意停两秒——就像此刻他递来的醋碟，里面刚好漂着三滴香油，和早餐时一模一样。
周末的图书馆飘着纸页香，安瑶趴在桌上画速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秦小耀坐在对面，假装看高数书，余光却总往她那边飘——看她咬着笔杆发呆，看她用橡皮轻轻蹭画错的星星，看她忽然伸手揉肚子，眉尖皱起小弧度。
“饿了？”他忽然起身，回来时手里多了袋小蛋糕——抹茶味，是她上次说“怕甜但喜欢茶味”的那款。包装袋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小狐狸叼着蛋糕跳星星舞，旁边写着：“上次看你在秦小耀家没吃饱，现在补回来。”
安瑶盯着便利贴笑出声，忽然想起今早离开时，秦小耀奶奶往她手里塞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花和几颗金粉星星，罐底沉着张纸条，是秦小耀爸爸的字迹：“小耀妈妈说，瑶瑶吃饭时总盯着碗沿，以后家里的菜盘，要换成浅色边的，看着宽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