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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宛如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直到听到我唤他，才恍若大梦初醒。
我静静的看着，嘴角勾起讥诮的笑。
“陆大人明知求子庙的龃龉，却还是推波助澜将我送了过去。”
“将我当成一件礼物，一个玩意，送给那些贵人亵玩，拿我去成全陆家的盛势。”
父亲五指紧握，全身颤抖着，眼角溢出一丝水润。
“长歌，对不起，是父亲亲手毁了你。”
“都是父亲的错……”
他说得缓慢，却并没有否认。
母亲愣了许久，尖叫一声扑向他。
“混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的女儿！”
“她在求子庙，承受了那么多屈辱，又该有多痛！”
父亲任母亲捶打着，身上气息飞速衰败下来。
陆川渺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唯有在看向我时，露出个难看的笑。
五指犹豫着，落在我的发髻上。
他笑着开口。
“别担心，长歌，哥哥会为你报仇的。”
“哥哥明明说过要保护长歌一辈子的，怎么会忘了呢？”
他笑着哭着，拿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我靠在医女温暖的怀中，再也撑不住，沉沉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父亲满脸沧桑，坐在我的床边。
陆安宁被五花大绑在一旁，口中塞着麻布，恐惧的呜咽着。
见我醒来，父亲眼前一亮，哑声道。
“你母亲病了，病得很严重，怕是不能来照顾你。”
“川渺他……在做别的事，过段时日就来看你。”
我冷漠开口。
“不用，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父亲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开口。
“那害你的陆安宁母女，我也都带了过来，交给你处置。”
“你想杀了他们报仇也好，或是将他们扔去求子庙报复也好，我都会如你所愿。”
我笑得讥讽。
“报仇？可我最大的仇人不是你吗？父亲。”
这声父亲显然刺伤了他。
他捂着脸，无声落泪。
陆安宁很快被带了下去，小小的医馆内，求饶哀嚎的声音响了整夜。
应是死得凄惨至极。
后来，我没再见过陆川渺和母亲。
听说陆川渺回京后，不知发了什么疯，持剑杀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以及十数个高官之子。
皇帝震怒，将其在闹市中斩首，尸体日夜悬挂在城墙之上，连最后一丝体面也没留下。
母亲闻此噩耗，很快就撒手人寰，据说死前还睁着眼睛，唤着我的名字。
之后，父亲还来见过我一次。
他看着我，苍老的脸庞抽搐着。
“长歌，川渺死了，你的母亲也死了。”
“现在，你高兴了吗？”
我淡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父亲没有追过来，只是低低的发出了悲凉的呜咽。
仿若野兽迟暮。
没过几天，山上的求子庙被一把火焚烧殆尽。
随后便有村民在山脚下发现了父亲的尸体。
似乎是同我当初一样，从求子庙后面的山崖跳了下来，死无全尸。
我没有去敛他的尸骨，放任村民将其扔到了乱葬岗。
医女担心我的身体，让我留了下来。
我没有拒绝。
远方残阳如火，我看着为我尽心尽力挑拣着药物的医女，忍不住笑了笑。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便重新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