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中央钟楼的警戒线外挤满了举着望远镜的市民,探照灯的光柱像银剑般刺破夜空。神崎悠真的车刚刹停,中森银三的声音就穿透了余音砸了过来:“出入口全部给我封锁!那混蛋这次绝对——”
“中森警部,”九条玲子截断了他的豪言壮语,检察官徽章在强光下泛着冷芒,“基德易容成警察的惯用伎俩,之前就用过了。”
话音未落,钟楼旋转门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巡警,制服笔挺得像是刚熨过,帽檐压得遮住了眉眼。中森正要呵斥他擅离职守,九条忽然攥紧了神崎的手腕。
巡警的皮靴踏在台阶上发出了规律的轻响,沾着泥渍的鞋边沿却异常的洁净。神崎注意到他扶正警帽时小指微翘——像钢琴师抚过琴键的手。
“证件。”神崎挡在他面前,余光扫过胸前的编号:警视厅搜查二课-327。巡警顺从地递上警官证,塑封膜下的照片笑容标准,凹凸分明。
“编号报一下。”九条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巡警流畅背出数字,中森银三不解:“没问题啊九条检察官,这小子我亲自核验过……”
“警视厅去年就升级了八位数编码。”九条指尖点向证件的右下角,“这张伪造品还停留在旧版的格式。”
死寂在空气中凝固。巡警猛然扬手甩出烟雾弹,乳白的浓雾炸开,神崎的枪口抵住他的后心。白色披风如羽翼般从制服下绽开,单片眼镜在烟雾里折射出弧光。
“再见了,检察官女士。”基德的声音带着魔术师特有的戏谑,扑克枪精准射断来吊索。防弹幕布轰然坠落,瞬间隔开了追兵。神崎撞开安全门,只瞥见滑翔翼掠过钟表盘的剪影。
钻石表针在月光下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泽,基德的身影悬停在罗马数字“Ⅳ”旁。他忽然用枪管在表盘上刻划,摩擦声尖锐得令人牙酸——
この鐘楼の鐘は君にやらない
(这钟楼的钟声不会交给你)
表针“咔哒”偏移,露出了背后填充的水晶。中森银三的怒骂被九条的喃喃自语覆盖:“十年前遇见黑羽盗一,也在玻璃上画过同样的符号……”
神崎捏起从基德披风飘落的银箔,背面印着宝田建设株式会社的LOGO水印。
“评估报告显示钟楼钻石价值三亿日元。”神崎把平板电脑塞给中森,“但如果是赝品……”
目暮十三的胖手突然从人群里伸出,攥着个泛黄信封:“神崎老弟!匿名举报人指名要你调查这个!”支票滑落露出背面的褐斑,九条蹙眉:“这是经年的血迹。”
“压榨劳动力也要有个限度吧!”神崎的怒吼惊飞了鸽群。九条却利落地抽出信纸,蔷薇漆印在她指间碎裂,露出了内页的英文花体字:
诚邀诸位侦探莅临黄昏别馆,共解世纪之谜。——愿智慧之光刺破黑暗
200万日元支票飘落在神崎鞋面,目暮搓着手陪笑:“对方预付了差旅费……”
“我会以检察官身份监督调查。”九条把支票拍回神崎胸口,掠过他鼻尖带来陈旧铁锈味,“现在出发还能赶上。”
丰田在盘山公路甩出凌厉弧线,神崎第N次瞥向后视镜:“从米花町到这有三条高速路可选,检察官小姐为什么非要挑这条荒废旧道?”
“委托人指定的路线。”九条将GPS转向他,屏幕上的路线扭曲如血管。雨刮器突然刮过黏腻的液体,玻璃晕开了淡红色的水痕。
前方弯道猝然亮起了双闪灯。毛利小五郎正踹着爆胎的租车骂骂咧咧,小兰怀抱超市购物袋尴尬赔笑:“爸爸说抄近路能省过路费……”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众人挤进神崎车厢,车灯骤然照亮了路中央佝偻的人影——千间降代撑着纸伞站在雨幕中,伞骨挂着个侦徽章。“老婆子我的车陷进泥坑了。”她浑浊的眼珠扫过众人,“看来都是被邀请的倒霉蛋?”
黄昏别馆的铁门在雷鸣中开启,门轴嘶哑如垂死者的喘息。玄关波斯地毯的纹路里嵌着深褐的污渍,柯南蹲身轻刮两下:“西氧化三铁,至少沉积二十年以上。”
“欢迎来到现场。”慵懒的女声从二楼飘下。枪田郁美斜倚在栏杆上,白手套拈着滴管滴落鲁米诺试剂,液体坠入杯中迸溅出妖异的蓝光:“陈年血迹的反应,像不像幽灵的眼泪?”
宴会厅的水晶灯下,茂木遥史正用匕首将牛排钉进桃木桌:“厨房冰柜里塞满了神户牛肉,可惜解冻的血水把地板缝都浸透了。”银叉突然射向旋转楼梯,扎中了正抚弄老鹰羽翼的白马探袖口:“偷听可不是绅士行为。”
“在确认诸位配得上‘名侦探’称号之前。”白马探的怀表链缠住滴血的银叉,“容我保留质疑的权利。”
吊钟敲向,大上祝善推着餐车撞开门:“最后一位嘉宾到!”银盖掀起,焦糊味混着腐臭弥漫——烤鹅胸腔里塞着只烧焦的乌鸦。
灯光骤灭。壁炉火光在惨白的面容上跳跃。长桌尽头的幕布缓缓拉开,真人大小的玩偶端坐王座,齿轮转动的喉管里溢出电子合成音:
“诸君可知西十年前的今夜,此地举办过一场世纪拍卖会?”玩偶的眼珠突然弹出红光,投射出满墙血掌印,“乌丸莲耶大人以追悼亡妻之名,将政商名流聚集于此竞拍艺术品。第三天午夜……”
音响爆出钢笔刺穿手掌的声效,混着癫狂的嘶吼与骨骼的碎裂。“致幻剂让贵宾们变成了野兽。”玩偶的机械手猛然掐住自己脖子,“当幸存者带着《向日葵》和《圣母像》逃出,庭院喷泉己被染成赤红。”
玩偶胸腔突然弹开,露出滋滋作响的磁带机:
“请在三小时内破解暗号找到宝藏,否则——”
雷暴劈亮了窗外枯树上悬挂的绳套,玩偶的头颅滚落脚边,露出了刻在内壁的乌丸家纹。九条捡起滚到裙边的玩偶眼珠,玻璃上倒映出天花板的反光。
磁带仍在旋转,电流声像无数亡灵在叹息。枪田郁美蘸取红酒在桌布写下「行色匆匆两旅人」,白马探的老鹰突然扑向壁炉后。神崎摸向腰间配枪,听见九条在身后极轻地倒吸冷气——摊开的掌心躺着半片银色羽毛,羽根处沾着未干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