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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如同一场瘟疫，在被围困的数万楚军中疯狂蔓延。
他们的抵抗，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兵器脱手，跪地投降者有之，状若疯狂，嚎哭着冲向汉军刀丛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是呆立当场，任由冰冷的钢铁刺穿自己的胸膛。
战局，呈现出一面倒的溃败。
“主公，项燕要逃！”高顺一枪捅穿一名楚军校尉的咽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对身旁的李星河嘶吼道。
他的目光如鹰，死死锁定了远处那面正在移动的楚军帅旗。
李星河的眼神冷冽如冰。他当然看见了。
项燕的帅旗移动得并不快，显然是且战且退，用亲卫的生命在铺就一条逃生之路。
追上去，斩杀项燕，此战便可毕其功于一役。这个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热血沸腾。
他身边的将士们，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个个双目赤红，请战的怒吼此起彼伏。
“追上去！宰了项燕老狗！”
“别让他跑了！”
然而，李星河却缓缓举起了他的右手，一个沉稳而有力的手势，让所有人的喧嚣都为之一滞。
他的目光扫过那片被楚军帅旗抛弃的、正在被己方将士屠戮的战场。
那里，还有数万己经崩溃但尚未死绝的楚军。
他们就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在包围圈里乱窜，虽然失去了斗志，但依旧是潜在的威胁。
如果主力尽数追击项燕，这群人一旦被某个悍不畏死的楚将重新组织起来，从背后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穷寇莫追。更何况，项燕身边尚有数万精锐亲卫，困兽犹斗，真要追上去死磕，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星河要的，不是一场险胜，而是一场酣畅淋漓、奠定乾坤的大胜。
他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赤红色的令箭，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掷向天空。
令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在高空中炸开一团血红色的焰火，久久不散。
这是全军的信号。
“传我将令！”李星河的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不必追击项燕！收拢阵型，全力围歼被困之敌！”
命令下达，所有汉军将士虽然有些不解，但依旧毫不犹豫地执行。
追击的势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收缩得更紧、更致命的包围网。
己经溃散的楚军，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远去的帅旗，又看着眼前如同铁壁般合围过来的汉军，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化为了泡影。
项燕在亲卫的簇拥下，在逃亡的颠簸中回望。他看到了那团血红的焰火，看到了汉军放弃追击，转而全力围剿他留下的部队。
他瞬间明白了李星河的意图。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他没有被斩杀主帅的功勋冲昏头脑，而是冷静、理智、残忍地选择了最稳妥、也是能让楚国损失最惨重的打法。
一口口吃掉他的军队，榨干楚国的最后一滴血。
项燕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强行咽了下去，那股腥甜与苦涩，混杂着无尽的悔恨与冰冷的杀意，在他的胸膛里翻滚。
他知道，他输了，输掉了这场赌上楚国国运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