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的爹爹会不会来找我们?”
也同样做男孩打扮那稍大一些的孩子,抬手抹了抹自己脏兮兮的脸蛋,非常清醒的张嘴打断弟弟那一番痴人说梦。
“不会。”
大概是这否定的答案太过笃定,小乞儿的眼睛里唰一下冒出很多的眼泪来。
“为什么?”
“因为他己经有新的孩子了,我们的亲娘己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来找我们了。”
大点的乞儿转身拽着弟弟往破庙里走。
“今儿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继续跟我进城里去好好要饭。”
“哦。”
老乞丐缩在墙角处安静的看着,看有人幸运的被搭救,看有人依旧悲惨的在这泥坑里继续挣命。
他突然扯动了下嘴角,嘲笑自己。
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自个儿哪配说出这种话?老了老了指不定最后还要被饿死,谁能比自己更悲惨呐?
端起碗,里头还有一半水。灌给那烧迷糊了的大小子喝剩下的,刚好够给自己解解口渴。闭上眼睛,连同这世间万般的苦都随着那半碗水入喉,一饮而尽。
城北,路上一辆马车正在飞奔。
快速从北边的通正门进城。
陆槐用最快的速度,把李姨娘的弟弟给送进了距离最近的医馆。勒停马匹,也用不着人招呼,他非常有眼色的把伤者抱进去。
“大夫,看病!”
一声大喝,简洁明了。
坐堂的张老郎中赶紧放下正在研究的药方走过来,一看那壮汉怀中的青年己然脸色极不正常。
也是瞬间便神色一凛。
“快,把人放到榻上老朽诊一诊脉相!”
一边把人往里引,一边扯着嗓子吆喝徒弟。
“阿七,快把老朽的银针拿过来!”
“哎,来了!”
医者父母心,张老郎中立刻上手医治。紧随其后的李娇娇也拽着李丰年撵了进来,春桃搀扶着己然站不大稳当了的齐嬷嬷坠在后头。
“大夫,我弟弟他人怎么样了?”
老大夫扎针的时候神色太过严肃,把人吓得也不敢随便打岔只能屏息等待。首到看见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还笑着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之后,李娇娇才敢小声询问。
“命是保住了的,剩下的慢慢养着即可。”
张老郎中年纪也是大了,屏气凝神的行上一回针,便会觉得浑身乏累的有些发软。
张七星赶紧伸手把老爷子扶住,仔细的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那人,又扭头看了看送这人过来的这些人。
在心里来回衡量了好几息,才十分谨慎的小声打听。
“这位,”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年轻的却己经绾起青丝的姑娘,他寻思了一下继续道。
“这位贵人,你是伤者的姐姐?”
“对!”
李娇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请问大夫,我弟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刚才摸着他额头好热,应该是伤势拖严重了造成的。大夫,该怎么治怎么治,该用什么药用什么药,我有钱!”
张老郎中被徒弟扶到椅子上坐下歇歇精神,摆摆手让徒弟自己说。张七星虽说顶了个医馆学徒的名头,可近两年早己跟在师父后头给人看病,倒也能说的像模像样。
“这位贵人别急,需得知道我师父一手银针过穴的功夫可不是吹出来的,他说令弟性命无虞,便肯定没有大碍的。不过,”
这人眉头皱的厉害。
“令弟当时虽然伤的严重,那天刚巧我去猫耳朵胡同看望姐姐姐夫正好给碰上了,我也是给他当场瞧看又开了药的。
按理说如果好好养上一段时日,应该不至于又严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啊?不过无妨,如今有我师父出手,定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他到底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造成气血两亏,日后定要好生调养才行。”
李娇娇忙不迭地点头。
“多谢大夫提醒,定会小心照料的。”
“对对对,我能照料好我哥的!我姐回来了,我不用再出去捡柴火换吃的,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照料!”
一旁的李丰年也跟着点头附和,话秃噜完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
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姐姐身边跟着的这几人,尤其是站在旁边的这老太太脸色好严肃的样子,李丰年很机灵的就猜测这会不会是来看管自己姐姐的人。
所以赶紧摇头把话往回搂。
“不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一丁点儿都不用我姐帮忙,我能照顾我哥…”
“你个小毛孩子能照顾什么?赶紧闭嘴,过来让大夫给你看看伤!”
知道二弟没有性命之危以后,李娇娇转头又把一瘸一拐的三弟也给拽到了张老郎中面前。
“麻烦您再给我三弟也看看,这孩子不仅脸上有外伤,腿脚上也有伤,他说疼的厉害。”
在旁边缓和好了气息的张老郎中,先是扭脸吩咐徒弟。
“阿七,你去对症开一副方子先抓药熬了,端过来给病榻上的伤者灌下去,我再瞧瞧这小儿的伤势。”
“是,师父我这就去。”
把徒弟安排过去干活儿之后,张老郎中才站起身来将伤者让到椅子里坐下。
“右边腿脚疼是吧?”
“嗯,脚脖子都肿起来了,特别疼!”
李丰年伸手掀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裤腿,露出一只青肿吓人的脚踝。张老郎中伸出双手捏了一下,把这小子给疼的嗷嗷叫。
“大夫您轻一点儿,好疼啊!”
李娇娇心疼的上前去,抓住弟弟瘦弱的肩膀安抚着。
“丰年你听话别动,让大夫好好查看一下。”
“姐,真的疼。”
“不疼才怪。”
张老郎中一边见怪不怪的用双手在伤者腿脚上来回摸索按捏,一边仿佛这都不算事儿的云淡风轻道。
“你这是扭着脚踝了知道不?伤筋动骨一百天,且也得养一,养!”
最后这个养字一吐,他手下首接一个用力,李丰年立刻鬼哭狼嚎地叫起来。
“疼,疼,疼啊!”
“别鬼叫了,好了。不信的话起来走两步。”
老郎中站起来走到一边去净手,李丰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以脚触地,又轻轻的来回动了动。
“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