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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兄，有言在先，如今我可是穷得叮当响，此事之报酬五五分便是极限，不能再多了......”
见他言语一顿，萧瑟就要急了，正欲再言，却见前者摇头笑道：“修复阵法你是大头，报酬你全部拿走都无不可，我的条件是，事后你得把城主府的史记卷宗拿给我看，全部。”
“啊？你看那玩意儿干嘛？”
萧瑟两臂交叉，面色疑惑，似在考虑。
城主府史记不算什么机密要件，只是记载了往年围城地界内发生的大事怪事，荀幽如此要求，莫不是想查点什么？
“也不是何特殊之事，我只想了解了解铁蕴城往年旧事，顺便查一查自已的故乡。”
“故乡？我知你是李天佑从城外带回来的，倒不知你故乡在何处。”
“铁蕴城地界，城外，荀家村。”
闻言，萧瑟一霎蹦至荀幽身前，抬起一手轻抚其额头，语带惊异之色：“你小子没得诡病吧......城外灰雾深重、诡物猖獗，哪有什么村子能不在城墙庇护下存在的？”
“所以村子没了......”
“节哀......”
萧瑟收回手掌，见荀幽眼蕴一丝悲戚，也不再深究，只是心思流转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铁蕴城曾经确实有城外村存在，当时的城主治下有高低贵贱之别，凡民不准入城，就有大批民众依傍城墙而居，但是都不会离得太远。
而后萧家上位，大起变革，才撤除明显的阶级之制，让所有治下乡民入城归心。
不过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仔细一想，如今居然还有隐居在外的乡民，实在是不可思议，不知道该说是奇迹还是怪异。
他目光贴在荀幽面容之上，表情凝固，又摇了摇头。
荀幽是人族这是绝对无可置疑的，李天佑之举也能担保，可能真的是某些村寨与世隔绝，加之围城政策遗漏，未有传至城池地界远端。
“好，那便成交。”
翌日午后，二人褪去长衫换上黑白制服，再次整装同行，乘坐车辇到达城郊。
透过一道传送灵阵，来到南郊一处城墙脚下，荀幽抬头仰望，不禁再次感叹铁蕴城的底蕴深厚。
铁壁近百丈，高耸入云，墙体连绵如巨龙，盘踞在充斥灰雾的荒野之中，凝起眼神，得见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铭文覆满其身，肃穆威严，让人怀疑此等城墙是否真的是人力可筑。
望向对面，开有一殿，像是在墙中掏空了一处，六根巨柱撑顶，木椅石桌罗列，偶尔还有数位军士抑或黑白色身影进出，大约就是办事之所。
“姓名？”
一石桌前有人登记用工，埋头持笔，字迹游龙，应是此处军部内务管事。
那人满面倦色，也未抬头，语声僵硬，只管问话。
“萧瑟。”
“啊？”
这中年汉子一抬头，便望见萧瑟年轻俊丽的面孔，霎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木椅上站起，一脸倦色转换为了愁容。
“萧公子......真别玩了，此处乃是御诡前线，不时便有诡物冲击城墙，您要是有个好歹，城主和军部统领都得扒了咱们的皮。”
“唉......你或许说的不错，但是父亲大人日理万机，为围城殚精竭虑，我作为城主之子自要勉力进取，分担一二，洽闻南郊城墙阵文有损，我便以猎诡人之身为此贡献绵薄助力，有何不可？”
萧瑟一番话语正气凛然，声情并茂，眼光深远似乎包纳黎民苍生，胸中豪气仿若贯通四方寰宇。
好一个为父分忧、爱城顾民的太子之姿！
“这......”
那人被萧瑟一唬，也是脸色犹豫，按道理只要来者确有修复城墙铭文之能，他也没有理由拒绝，铁蕴城阵法人才稀少，可用之人十分有限。
可是萧瑟不过开眼之境，入诡猎院不过月余，真能掌握阵道灵法，为城墙修复阵文提供助力？
似是看出面前之人的怀疑，萧瑟轻笑一声，从囊袋中摄出几件物事，便要当场施术。
只见他素手微动，掐了几个法诀，又把几件原材往石桌上一撒，正好呈现一个五角星形。
“通魂石为中，诡尸之发拒北，双头草分列左右，黑风玄铁做足......”
萧瑟口中念叨不停，继而运起魂力，指尖忽而生出幽火，火光又延长一寸，恰似一柄刻刀。
几息之间，他玉指上下翻飞，闪出残影，当蝇头般微小的铭文镌刻于六项原材之上，一阵魂力波动泛起，瞬间，便排开了四周稀薄的雾气，也驱散了面前之人的倦意。
“善！”
那石桌前的内务管事不禁一拍双掌，瞳孔有神，毫不吝啬赞许之言，若说在城主公子面前不时是要拍些马屁，可这一次，他却是极为认真的。
阵法一道，难入门难精通，古往今来，灵阵师不仅需要拥有足够的境界修为，还需通数理、懂铭文、善绘画雕刻书法材料之学，要求学识面极广。
没想到萧瑟公子仅仅入院月余，便已经有所功底，不仅铭文技巧熟练，还能够将阵法调制微缩，确实当得上一句天纵奇才。
“没想到萧公子竟有如此天资，以往城里对您的传言看来都是无中生有。”
那管事立起身来，略一抱拳，话语也严肃了不少：“公子既要历练，我等也没有阻止的资格，只是希望仅止于修复阵法，若有诡物侵扰，公子切莫逞强出手。”
“放心，我也不傻，那个......报酬就按公家标准便可，也不用给我优待。”
萧瑟撂下一句，便收起阵法，拉着荀幽远去。
那中年兵士望着萧瑟背影，微微一笑，想起城主吩咐，早已料到此事。
“那臭小子没钱肯定闲不住，与其让他乱搞，不如直接给他个机会，他的阵灵法若是还算过关，就让他在墙头铭文务工，算是实地演练！”
“若是不过关，你们也让他过关，算他以勤补拙！”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中年人挥洒笔墨，绘上二位少年之名。
灰色天穹之下，铁蕴城城墙威武雄壮，矗立于此。从外表看去，这条巨龙似乎是浑然一体，然而通过传送灵阵，从城内进入却又是另一番风景。
城墙百丈，分为数层，每层之间又有通道贯穿东西南北，而城内灵阵师加强铭文、修复阵法也都是在此处忙碌。
荀幽与萧瑟二人至此，后者是轻车熟路，显然并非第一次前来，宽阔通道之中，已有十数位灵阵师，从魂力波动来看，境界不低，其正于材料之上镌刻阵文，指溢玄光。
修补阵法的事务并不复杂，实则是将修复阵文刻于原材，再用指定灵法将之由通道内壁熔入墙体。
“来来来......随便找个铭文破损之处便可。”
萧瑟已是选定一个方位，安然坐下，荀幽也慢步跟去。
片刻，二人沉心静气，一前一后盘坐，心神缓缓进入状态。
“你确定我能够弥补你境界不足之缺陷？”
荀幽一边运功，一边闭着双眼发出疑问。
“放心，在阵道一途这并非剑走偏锋，只要不受诡物干扰就绝无问题。”
“那万一施法之时有诡物袭扰何为？”
闻荀幽之言，萧瑟一拍脑门儿：“你别乌鸦嘴行不行？此次只是内勤事务，诡物就算袭扰，也是送死，此处军士又不是吃干饭的，轮不到我们两个年轻人上。”
“如此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