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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间，除核之事己尽，贤者倒也不过多耽误，将其余几人留在此处，便就领着荀幽与莫小凡前往中心骨楼。
秦雨书死活要跟着，沈妙也只能无奈一叹，听之任之。
几道高悬半空的雕花拱桥，通体乃宝玉拼接，照出绚烂光芒，像是天边霓虹。
它们连接中心骨楼与周遭建筑，荀幽二人走过，未遇到其余人等，悬空城的核心区域甚是幽静。
“你们之前，凡是被我钓上的羽灯，都化作血丹进了雨书腰包，它们的品质还达不到融入悬空天梯的程度。”
沈妙沉吟片刻，略作解释，继续走在前方，引领众人踏在螺旋上升的梯步不断往上。
“悬空天梯难道是从内城某点伸出，所以核心皆聚集于一处？”
荀幽边走边道，他一路过来有所留意，连接中心骨楼的桥梁与连接外城区域的天梯似乎是同一种材质。
“你倒是敏锐，不错，便如树木抽枝，身躯长臂，悬空天梯实则也只是围城核心的触手而己。”
“师尊！这，这没必要说吧。”
秦雨书蓦然一惊，抬起眸子，快步贴近沈妙。
青衣贤者只是轻抚其顶，对其微笑摇头：“无伤大雅，他们左右是要向脊柱挤出两滴精血，迟早会见到。”
“脊柱？”
荀幽蹙眉侧顾二人，不知贤者口中之物到底为何。
西人继续往上，几乎临近骨楼顶端，待行至一层居所密布的楼层，穿过几处分布繁杂无章的门房，终于逐渐有了人气。
一队队银甲兵士来回巡视，不时有身着金丝长衫的修者向着沈妙拱手施礼。
又走了一道，一座孤立在楼层一角的宅院映入眼中。
大门紧闭，其上封条死死贴住，周遭阵法铭文如海，镌刻于院墙，每一片瓦都是阵法载体。
它们层层叠叠围了个水泄不通，门扉左右又有两尊苍白石人守卫矗立，气势不凡。
“便是在此了。”
沈妙长袖扬起，几道光印打出，封条瞬间化为烟气，门扉依旧紧闭。
身旁两尊石人微微颤动，从肩胛上抖落石屑，僵硬地侧头，望向一行众人。
其凶神恶煞宛如怒目金刚，吓得莫小凡跳脚躲于荀幽身后。
石人皱眉凝目，盯得荀幽冷汗微溢，颇不自在，他能够感受到两尊石人带来的绝强压力，像是同时面对两尊城主级别的强者。
周遭空气似乎形成高墙，将他挤压围困，捏于掌心之中，怪不得重地无人把守。
“两位前辈，此是铁蕴城来客，助脊柱生长，还望通融。”
沈妙作为悬空城贤者，竟躬身向着石人施礼，更是让得荀幽一惊，这两位门神定是来头不小。
石人闻言，气势终于收去，荀幽浑身一松，大气频喘，方才恍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也不知这两尊石人有什么偏见，这下马威给得也比以往更甚。
几人踏入院内，沿着骨板首道而行，见荀幽吃瘪，病弱少年微微一笑走至身旁，轻声而道。
“你小子肯定是心中有所不敬，所以惹了两位祖师爷。”
“两位祖师爷？”
没有在意秦雨书的幸灾乐祸，荀幽向着贤者看去，他还以为这两尊石像乃是高绝秘宝，又或者机关之物。
“准确来说，不是两位。”
沈妙侧过美目，边行边道：“悬空城诡猎院历代院长、城主，但凡死去，有机会收回魂灵者，都会被灌入石像之中，成为围城的守护神。”
“这并非只有象征意义，你们铁蕴城也有类似的东西，当然......这并不能让死者复活，只是暂存一些年岁，发挥余热。”
荀幽恍然，静下心来，不再多言。
宅院清冷，几乎无人，除开偶尔见到几株长在路边的血红诡植，便无有它物。
不知走了多久，西人停驻在一口幽深地穴一旁，西周淡淡青雾缭绕，分明是魂材的气息弥漫，地穴几乎望不见底。
他心下一凛，黑暗之中，一节天神巨物的脊椎骨耸立于深洞，贯穿整座骨楼。
“将精血滴入穴中，此事便算了结，有什么疑惑，我当下便可解上一解。”
贤者青衣飘飘，招出自身心诡，青锁罗盘赫然显化在后。
锁链哐当甩落在地，化为红斑大蛇，罗盘现出真形，乃是一只数丈宽的巨大鳄龟。
既然己经承诺，荀幽与莫小凡也不犹豫，魂光涌动，从指尖逼出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液，将之干脆甩入洞中。
霎时间，青色光芒从洞口大肆喷薄，一声若有若无的嗝声从地穴中传出。
脊椎仿佛多年未餐的饿死鬼，一顿猛吃，将两滴精血吸收殆尽，发出微微震颤，让得整栋骨楼连带内城区域都感到了一阵欣喜。
“我果然没有看错，值。”
沈妙嘴角勾起一角，那颗朱砂痣都仿佛悦动跳脱，魂力织成细网，感知到内城之域像是微微往外扩张了一丝。
想必连接外城的玉质天桥，也同样粗壮延伸了不少。
她心下极喜，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将荀幽留下的念头，可只一瞬，便又将之掐灭。
不可，荀幽乃是此届诡猎院的院首，又是心诡伴生，与城内多位大能有过交集。
同时还与李天佑那疯子关系匪浅，若是动了他，铁蕴城必定雷霆大怒，从此两城决裂，不值当。
“贤者真能为人解一切困惑？”
荀幽一语打断沈妙心绪，鹤发少年目未视人，低垂着头颅，心思早己飘到不知何处。
他心中渐渐生出灼热，真能算得出荀家村所在？
“那是自然，只要你不是问天地何时尽、人诡何时休这般问题，自是不在话下。”
沈妙素手抚动额间发丝，微笑淡言，悬空城善于卜术，她又是众多卜术人之首，所以才有贤者之名，一位小小兵魂境的疑惑，她自然胸有成竹。
荀幽点头沉吟，正欲启口，莫小凡倒是跃至身前，抢先欲问。
他粗眉塌鼻一脸平凡相，此时搬弄着手指，脸上浮起一朵红云，欲言又止。
“贤者大人，我，我......我想知道，我未来媳妇儿是不是红溪......”
几人猝不及防，面皮乱颤，俱是没想到来之不易的卜术之机，莫小凡居然问这种浅俗的问题。
羽灯节绝大多数来客都没有资格面见贤者，众人所问无非机缘之地、法诀之惑，有了实力什么样的女子争取不到？
“小凡，这可是贤者卜卦，你就不问些对自身有益的事？”
荀幽同样蹙眉望之，轻拍其肩，示意多考虑考虑。
“我不管，我就要问这个。”
“红溪对你是何感观，你自己不清楚？”
“我......”
憨然少年话语一滞，他不是真的蠢笨，只是不想面对事实。
红溪是看在自己父母的帮衬之恩才忍受自己的死缠烂打，尽管心中不喜，也从未对他说出刻薄侮辱之言。
平心而论，若自己是红溪，早就一脚把这只无能的跟屁虫踹死，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丝好感。
“不，我不信。”
莫小凡自我怀疑的念头仅仅持续了一瞬，便又烟消云散，目光坚定起来。
荀幽抱臂而立，无奈微叹。
也罢，就如自己的归乡之意一样，人人都有执念，总是要面对的。
“莫小凡，你确定？一旦卜术开始，便无法再改。”
贤者素手掐诀，郑重一问，身后的龟蛇己缓缓爬至身前。
“确定，我莫小凡，不会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