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庄淮那张脸发生了变化,挺拔的身躯也变得佝偻。
“背篓人?”
侯星喊出声,又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那真正的庄兄弟去哪里了?是不是被这背篓人杀害了?”
想到这个可能,侯星就忍不住踢了地上的人两脚。
“怎么?现在你不和他称兄道弟了?”
“什么意思?”
对于伊夏这话,侯星满脑子雾水,他何时和这个背篓人称兄道弟了?忽地,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地上那人半天没有言语。
见他这样,伊夏再次开口:“想通了也是不容易。”
“不是,你说他是,这怎么可能吗?你是不是在哄我?”
侯星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自已,难掩内心的激动,说话时都忍不住结巴了。他对伊夏还是秉持着怀疑,所以他向一旁的冷黛求助。
“仙人,这个人真的是?”
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冷黛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脸上依旧不带其他的情绪,点了一下头。
那头一点,侯星似乎听到了自已心中有冰块裂开的声音,他想他要心碎了,这才交到个新兄弟,满打满算这兄弟情还没有维持到一天,咋个就破裂了呢?这也实在过于神速了。
他感到委屈,感到心伤了。
“行了,收起你那副蠢样吧!自已傻怪得了谁?也不知闇云阁怎么会收你这样的人?真是没落了。”
“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师门。”
本还在沉浸伤心中不发一词的侯星,倒是因为伊夏这最后一句又激起精神了。
对于他这辩解,伊夏脸上满是不屑,斜眼瞧了他一眼,“我说你可别再自称是闇云阁的人,免得把人家的招牌砸了,连玄阳宗的事情都不知道,还好意思。”
“玄阳宗?玄阳宗怎么了?这不是庄淮的师门吗?”
侯星发现自已在问出这句话后,直接遭到了伊夏的一个白眼。
他挠了挠脑袋,“我真不知道玄阳宗发生了什么事情。”
伊夏把头扭向一侧,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这蠢样给传染。
看着那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玄阳宗的故事也从伊夏的口中说了出来。
距离现在应该有十五年左右了,相比起闇云阁的低调,玄阳宗就是它的反面,四处招收门徒,当时有个传言,说是玄阳宗想要取代闇云阁成为第一,这究竟是真是假,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玄阳宗虽然繁盛,但是这名气一直打不上去,即便玄阳宗的弟子四处云游,哪里有怪异的事件,那里必会有玄阳宗的人。直到长生镇的事情解决之后,玄阳宗的名气才算大噪。
“长生镇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侯星憋不住插嘴问道。
这次伊夏倒是没有说话刺他了,继续说着未完的故事。
长生镇当时还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榆宁里,因为地处险恶,镇里的人与外面鲜少来往,可称之为避世。久之,人们都快忘了这个地方了。直到一天,有个女人来到这个镇里。
从而引起了一系列怪异的事件,才让这个避世的镇重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普通的女人并没有特别,但问题是那个女人的面貌并不普通,貌美的女人来到一个几乎隔绝的人世的地方,加上这个地方还少有女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想也知道。
“那个女子的家人没有找她吗?”
侯星再次发问,既然是貌美的女子,想来身份应该不会算差,一般穷苦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何来更多的精力来打理自已呢?
伊夏:“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子的家人。”
好有道理。
“那后来呢?”
伊夏斜了他一眼,道:“你不打断我,故事我早讲完了。”
“后来女子死了。”
冷黛的话音响起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仙人/仙子,你也知道这个故事?”
她摇了一下头,看了眼更加明亮的天际,那黑云已经快遮挡不住那刺眼的阳光了。
“世间的故事大多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伊夏的错觉,冷黛这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语气,但他似乎从里面听到了感慨和叹息。
“啊?那这个故事想来也很惨,哎!”
侯星也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见他这副愁容,伊夏问道:“你还想不想听后面的了?”
“听!”
这都还没有说到庄淮的部分,他当然要继续听了。
后来女子在这些人的强迫下,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女孩被人抱走了,再也没有见过,而男孩则被人养了起来。女子受到刺激,想着结束自已的生命,被拦了下来。
为了避免她再做出这种事情,就被关了起来,越是那种避世的地方,心里对血脉的繁衍越是看重。
很快女子再次怀上了,是女胎就被丢弃,男胎就被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女子具体生了多少孩子,丢弃了多少孩子,在那一次次的怀孕生子中,女子的越发消瘦,最终失去了自已的性命。
都说生前受了极大委屈而死去的人,灵魂便滞留在原地,久久不会散去的。
女子的开始向那些欺负过自已的人复仇,可她一人的力量太弱了,而且这些人中有些竟然还懂得一些法术,她非但没有报仇成功,反而还受了重伤,差点魂飞魄散。
她拼命逃脱,见到了一条小溪,在月光的照映下,溪水泛着冰冷的银光。很快,这银光有了变化,从溪底泛起一阵血色,开始她以为是眼睛花了,那涌动的血色更加剧烈了,就像那翻滚的开水般。
小溪变成了血红色。
“她在那里!快弄死她!”
“臭娘们,死了还不安分,竟然敢来报复,看不把你打得灰飞烟灭。”
......
嘈杂的人声从远及近,那些人狰狞的面孔也逐渐清晰。
女子心中的怨恨更加强烈了,她大喊了一声,似兽类临死前绝望的嘶叫。她想就算要魂飞魄散,她也要拉着其中的一个下地狱。
她准备好拼死一搏,一道阻力让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这是什么?”
“溪水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
“她怎么了?快!我们去找镇长。”
“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一道老妪的声音掺杂在其中。
“死老太婆,闭嘴。”
男人蛮横将她推倒在地,老妪也没有反应,只见她的目光死死看着前方,看着那条小溪,那如老树皮的脸不停抖动着,是难以诉说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