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惊鸿:古代球伶的逆袭

第6章 寒霜蹴鞠启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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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蹴鞠惊鸿:古代球伶的逆袭
作者:
时岁晚
本章字数:
3960
更新时间:
2025-06-11

寒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醉春楼的雕花木窗。

顾清棠正踮脚擦着最高层的酒坛,木梯吱呀一声,后堂门被撞开的动静比往常更急——阿喜儿的棉帽歪在耳后,鼻尖冻得通红,鞋底沾着的雪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串湿痕。

“清棠姐!”他喘得像刚跑过三条街,手指攥着的粗布围巾都在抖,“城南野球摊要办‘寒霜杯’了!我在早市听卖糖画的刘叔说,玉虹阁的人会去挑苗子,胜者能推荐进民社金级队伍!”

酒坛上的青瓷花纹在顾清棠指尖顿住。

她垂眼盯着坛身映出的自己——眉峰微挑,眼底却压着团火。

这是母亲教她的“藏锋相”:高兴时要先抿唇,惊喜时要先垂眸,否则会被人看出软肋。

“金级队伍?”她将酒坛轻轻放回木架,转身时顺手抽过搭在凳上的抹布擦手,指腹碾过布角的旧补丁,“要什么条件?”

“预选赛赢两场就行!”阿喜儿往前凑了半步,呼出的白雾裹着热乎气儿,“刘叔说玉虹阁的人最看实战,野球摊的场子虽破,可输赢全凭真本事——”他突然压低声音,瞥了眼虚掩的前堂门,“就像你上次在巷子里教我那招‘转云步’,要是在赛场上使出来……”

顾清棠的指尖在抹布上绞出个褶子。

她记得三天前萧承煜抛来的球,记得球上未干的“玉虹”二字,更记得昨夜翻来覆去看了七遍的箱底纸条——“若女子不可登台,便让我以足尖改写规矩”是母亲咽气前蘸着血写的,墨迹早褪成淡褐,却比任何烫金帖子都烫人。

“阿喜儿。”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灶台上的雪,“去把灶膛里的灰扒拉干净。”

少年愣了愣,旋即应了声“哎”,转身时衣摆带翻了条凳。

顾清棠望着他弯腰扶凳子的背影,喉结动了动——阿喜儿从小跟着她在醉春楼讨生活,摔碎过三十七个碗,撞翻过十二回煤筐,可他永远记得在她擦灶台时偷偷往灶里塞把松枝,让火更旺些。

窗外的雪下大了。

顾清棠走到窗边,指腹贴在结霜的窗纸上,凉意透过薄布渗进骨头。

记忆突然涌上来:八岁那年,母亲被官社球伶推搡着撞在这扇窗上,珠钗散了一地,却还护着怀里的蹴鞠。

“棠棠,”她咳着血笑,“别让人决定你能不能踢球,你要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踢。”

木格窗被风拍得哐当响。

顾清棠猛地收回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想起王掌柜今早骂跑堂的声音——“醉春楼的帮工还想当球伶?也不照照镜子!”想起前儿有官宦太太来吃饭,指着她端菜的手笑:“这手细皮嫩肉的,倒适合捧蹴鞠,可惜是个端盘子的命。”

“阿喜儿。”她转身时,目光扫过墙角那口旧木箱,“今晚打烊后,去我屋里把蓝布包袱拿出来。”

少年正蹲在灶前扒灰,抬头时睫毛沾着灰:“那包袱不是你藏……”

“嗯。”顾清棠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角,“藏紧要东西的。”

夜漏过三更时,醉春楼的灯全熄了。

顾清棠摸黑钻进账房,火折子擦了三次才亮起豆大的光。

账本夹层里的信笺被她攥得发皱,墨迹未干——“王掌柜台鉴:清棠因家中急事,需辞工返乡。”她盯着“家中急事”西个字,喉间泛起苦味儿——母亲早没了,哪来的家?

可她不能说要去踢球,说了王掌柜准会把她锁在后院,像锁去年逃跑的厨娘那样。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瓦当上沙沙作响。

顾清棠将信重新塞进夹层,手指触到账本最底下的硬物——是母亲留下的蹴鞠,皮子磨得发亮,线脚处还补着她八岁时歪歪扭扭的针脚。

她抱球贴在胸口,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雪落声。

“娘,”她对着黑黢黢的窗户轻声说,“明儿我就去踢。”

黎明前的天最暗。

顾清棠裹着阿喜儿连夜补好的旧球衣,背上的蹴鞠用蓝布包得严严实实。

后门锁着,她踩着院角的老梅树翻墙,枝桠刮得手背渗血,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王掌柜要等辰时才会来开前堂门,阿喜儿会在卯时三刻把她的铺盖卷塞进柴房,装作她还在睡觉的样子。

“清棠姐。”墙根下突然响起压低的喊声。

阿喜儿缩在黑影里,手里举着个油纸包,“热乎的糖糕,路上吃。”

顾清棠跳下来时,鞋跟陷进半尺厚的雪里。

她接过油纸包,触到少年指尖的凉,像触到了八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她,自己啃着发霉的馒头说“不饿”。

“等我赢了。”她把油纸包塞回他怀里,“回来请你吃十笼糖糕。”

阿喜儿没接话,只是用力点头。

晨雾里,他的脸渐渐模糊,只剩鼻尖那点红,像雪地里未熄的炭。

顾清棠转身往城南走。

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可她走得极快,靴底踩碎积雪的声音比任何鼓点都响。

路过西市蹴鞠场时,她顿了顿——三天前萧承煜站在这里抛球的地方,雪己经盖没了脚印,可球上的“玉虹”二字,却在她心里烙得更深了。

“咚——”

远处突然传来闷响,像蹴鞠撞在牛皮鼓上。

顾清棠脚步一顿,抬头望去——晨雾未散的城南方向,影影绰绰聚起些人影,像春芽从冻土里钻出来,带着股子憋了一冬的劲头。

她摸了摸背上的蹴鞠,蓝布下的皮子还带着体温。

雪越下越大,可她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一步一步往那片人影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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