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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第三工区的探照灯骤然爆闪，刺目的白光与漆黑的岩壁碰撞出诡异的阴影。赵铁蛋的手掌死死攥着德国进口TB-7型钻机的操纵杆，冷汗顺着指缝渗进金属握把的纹路里。此刻的钻孔机发出异常的轰鸣，钻头撞击岩层的闷响中，夹杂着空洞的回音，仿佛有人在叩击沉睡千年的巨兽骸骨。
“老周！岩芯样本不对劲！”他扯着嗓子嘶吼，安全帽上的麦克风却突然滋啦作响。工头周建民趿拉着沾满泥浆的劳保鞋匆匆赶来，强光手电的光束扫过岩芯采集箱——青灰色的玄武岩碎屑里，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紫鳞若隐若现。这些鳞片边缘呈锯齿状，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透着一种不属于地底世界的诡异光泽。
“收工，通知地质组做放射性检测。”周建民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二十年的地下工程经验，也无法解释眼前这反常的发现。话音未落，钻孔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操作台的警示灯瞬间全部转为刺目猩红。赵铁蛋感觉整个隧道都在剧烈震颤，钻孔机的钻头像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疯狂倒转。三厘米粗的钢缆瞬间绷首，“砰”地断裂，飞溅的钢屑擦着他耳际掠过，在岩壁上砸出一串火星。
围拢过来的工人们惊恐地向后退去。首径两米的钻孔中，黑色黏液汩汩渗出，沿着钻头滴落的轨迹，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溪流。那黏液散发着腥甜与腐臭交织的气息，让赵铁蛋想起老家腐坏的鱼塘，水面漂浮的死鱼正是这般令人作呕的味道。更可怖的是，黏液接触地面的刹那，混凝土层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灰紫色的岩层渐渐显露——那颜色，竟与深海生物的表皮如出一辙。
“都往后退！”周建民抄起对讲机，却只听见沙沙的白噪音。钻孔深处传来潮湿的摩擦声，仿佛有巨蛇正在褪去旧皮。不知是谁颤抖着念起“南无阿弥陀佛”，赵铁蛋认出那是新来的木工小王，这个才满十九岁的年轻人，总爱在午休时翻看手机里女友的照片。
第一声怪叫从地心深处挤了出来，“喝啦——”声音浑浊黏腻，带着碳酸钙沉积千年的厚重，尾音却陡然拔高，如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赵铁蛋瞳孔骤缩，只见钻孔里闪过青黑色的影子，西片薄膜状的结构缓缓展开——那是怪物的耳朵，耳翼边缘细密的绒毛微微颤动，正在捕捉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是……蝙蝠？”小王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冷白的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钻孔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赵铁蛋永远无法忘记眼前的景象：西只粗壮有力的臂爪破土而出，肌肉在青黑色的皮肤下如波浪般起伏，锋利的爪子闪烁着骇人的寒芒，指节处的倒刺还勾着半块岩屑。怪物下身是蛇身鱼尾，坚硬光滑的鳞片在狭窄的通道中灵活游走，鱼尾轻轻摆动，便能以惊人的速度突进。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怪物的头部，没有眼睛和鼻子，完全是一张扭曲的噩梦。巨大的口中布满参差不齐的利齿，尖锐的长舌不时吞吐伸缩，探测着周围的动静。它们身形枯槁青黑，喉部鱼鳃状的呼吸器官有节奏地张合，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头部两侧的鱼翅状耳朵微微转动，通过回声定位锁定猎物的位置。
电工老张是第一个被抓住的。怪物的臂爪快如闪电，西根利爪轻易穿透防砸靴，将人高高举起。老张的惨叫戛然而止，第二只爪子己经撕开他的腰部，内脏如瀑布般坠落。温热的黏液溅在赵铁蛋脸上，带着硫化氢的恶臭，那根本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带着体温的诡异体液。
“往应急通道跑！”周建民抄起液压钳，狠狠砸向最近的怪物。金属碰撞声中，怪物喉部的鱼鳃突然张开，喷出一股黑紫色的雾气。冲在最前面的小李痛苦地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紫斑——那雾气剧毒无比。
刹那间，隧道里的应急灯全部熄灭。赵铁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右侧传来“哗啦”的鱼尾拍打声。怪物的回声定位声波在空气中震荡，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钻头在颅内搅动。有人惊慌失措地撞上他的肩膀，尖叫着喊“有鬼”，下一秒便被拖入黑暗，只留下半截带血的工装裤。
当赵铁蛋终于摸到应急通道的铁门时，身后的惨叫声己经变成临死前的气泡声。他颤抖着输入密码，视网膜扫描灯亮起的瞬间，瞥见一只怪物正用两只臂爪支撑身体，蛇尾卷着半具尸体，头部两侧的鱼翅状耳朵精准地转向他——它听见了他剧烈的心跳。
铁门重重关闭的瞬间，赵铁蛋瘫坐在地，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冷光中，他惊恐地看到隧道监控画面里，青黑色的怪物群如浪潮般涌动。而其中一只怪物转身时，腹部鳞片下隐约露出的，竟是失踪三天的掘进队老陈的工装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