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是扭曲、锈蚀、覆盖着厚厚滑腻苔藓和不明污垢的金属墙壁。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冰冷的、湿滑的金属网格板,下方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和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腐败气息、排泄物的骚臭、浓烈的化学药剂残留味,还有一种…如同无数金属缓慢锈蚀、腐烂的腥气。这里是遗忘镇地表之下的排污管道系统入口。
埃瑞克几乎是扑进这条通道的!冰冷的金属网格硌得他膝盖生疼。他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背靠着冰冷、滑腻、散发着恶臭的金属管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鼻的腥臭,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血腥味的白雾。左肩的伤口在剧烈奔跑和撞击下再次崩裂,剧痛混合着麻木的冰凉,温热的液体正透过粗糙的包扎布条渗出。断裂的肋骨更是如同插在肺里的刀子,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汗水、血水、泥污混合着不知名的秽物,在他脸上糊了一层冰冷粘稠的面具。
通道入口处,治安队冰冷的呵斥声、能量武器射击的尖啸、以及人群惊恐绝望的哭喊和呻吟,如同地狱的挽歌,被厚重的金属墙壁削弱,却依旧清晰地钻入耳中,提醒着他刚刚逃离的是何等恐怖的杀戮场。
就在他惊魂未定、剧烈喘息时——
呼!
一道纤细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无声的幽灵,猛地从通道深处一个拐角的阴影中闪出,瞬间堵在了埃瑞克前方的去路上!
薇拉!
她同样背靠着冰冷的金属管壁,微微喘息,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而冰冷的光芒,如同锁定猎物的母豹。她的兽皮背心被撕裂,侧肋一道浅浅的血痕格外刺眼,脸上也沾着泥污和汗渍,但整个人却像一张绷紧的弓,充满了力量感和戒备。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埃瑞克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就是这个穿着肮脏夹克的“科技废物”,在集市里用那种喷火的武器差点烧到她,又引来了治安队!他是谁?为什么攻击血爪的人?是另一个觊觎源核的势力?还是遗忘镇的爪牙?
埃瑞克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认出了这个在混乱中异常敏捷的身影!是她!那个被野蛮人攻击的少女!她怎么在这里?她堵住自己想干什么?难道她和治安队是一伙的?或者…她也看到了通缉令?!
巨大的恐惧和混乱瞬间攫住了埃瑞克!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滑腻的管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沾满污渍的右手猛地摸向腰间——火焰喷射器需要冷却,他摸向了小腿上那把短小的生存刀!冰冷的金属刀柄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别…别过来!”埃瑞克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虚弱,他用的是霓虹城的通用语,他知道对方很可能听不懂,但他需要发出警告!他紧握着生存刀,刀尖颤抖着指向薇拉,眼神里充满了困兽般的绝望和挣扎。“我…我不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薇拉的目光扫过埃瑞克手中那把短小、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不起眼的金属小刀,又落在他布满惊恐和疲惫的苍白脸上,那剧烈的喘息和肩头渗出的暗红血迹显示他伤势不轻。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科技废物”看起来很虚弱,很恐惧,不像是有组织的追兵。但他手中的武器(虽然很小)和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遗忘镇和科技造物的“污浊”气息,让她本能地排斥和警惕。
她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如同一头即将扑击的猎豹。右手悄然按在了腰后,那里藏着一根用坚韧硬木削制、顶端镶嵌着打磨锋利兽骨的投矛。冰冷的兽骨尖端在阴影中反射着微光。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喘息声、通道深处哗哗的水流声,以及入口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骚乱余音。冰冷的金属管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恶臭,狭窄的空间里,紧张的对峙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就在这时——
啪嗒…啪嗒…
清晰的、带着回音的脚步声,混合着金属靴底踩踏网格板的特有声响,从通道入口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同时传来的,还有治安队员那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扩音器声音:
“里面的人!立刻出来!双手抱头!否则格杀勿论!”
追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