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 晴
签完意定监护人之后,江野就非要闹着让我每天都写日记。
我不同意。
他就对着我撒娇,他每一次一撒娇,我就彻底没辙了。
没办法,他以前过的太苦受过太多委屈,比起让他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个空间和机会能做一个活泼爱闹爱撒娇的小孩。
我逼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写日记。
他说,我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他说当初就是因为我写了保证书,所以就算恢复记忆也没有怪他,而是选择包容他,给他更多更多的爱。
就连引诱他说出真相也是因为保证书,所以以后一定要让我多多写保证书。
我的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笨宝宝,可爱到让我心颤。
那只是一张纸,连法律效力都不具备的轻飘飘的纸。
怎么可能能改变一个人的情感呢。
只是我从来都习惯了口是心非,不习惯首白赤裸大喇喇的说爱。
总要借着什么由头将爱藏起来,又不经意露出个尾巴,期待着他发现时的欣喜。
今天,我们邀请了我们的朋友到家里吃饭。
为了庆祝我们的“婚礼”。
当然,邀请的人里肯定有阮软。
那是我从五岁开始就在照顾的妹妹,江野那个笨蛋现在看见阮软还是会生闷气。
一个人不说话,抱着岁岁坐在藤椅上发呆。
他不说,我知道他怕他说出来我会说他心眼比针尖还小。
但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我只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不够多。
当年父母车祸以后,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味着什么。
后来慢慢大了就明白,一味的把天灾人祸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其实我的生活大可以活的不那么苦,轻松一些。
可我没办法放过自己,这些年我让自己一刻都不能喘息,越忙越好,越没有办法闲下来思考越好。
甚至将错误的认知让我把阮软当做我的责任的一部分,其实归根结底我只是想让我的愧疚和负罪感轻一点。
不然,我没办法说服我怯懦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敢死,我这条命能算得上是爸妈换来的。
当然,我现在不这么想。
我只是有些心疼江野,心疼我养成的别扭、口是心非会让他爱我爱的很辛苦。
我现在过的很幸福,有江野,有岁岁,有很多朋友。
哦!还有江野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真的很好,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我很幸运,这次我和江野都遇到了很好的父母。
走了这么多年,幸福似乎终于降临到我们的手心。
江野也告诉过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我一脸平淡,他咋呼又委屈的说我不相信他,把他当小孩哄。
无力,真的很无力。如果没有那次奇异的事件,我说不定真的会觉得他在说胡话。
他当时折腾了我一个晚上,我才让他相信,我是真的相信他了。
啧,怎么一下子写了这么多肉麻矫情的话。
对了,最近发生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李明辉当时那个网恋对象居然是楚颂安!
李明辉那次激情开麦维护的小乔大王居然是玩女号的楚颂安。
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他们好像在一起了。
哈哈哈哈哈,真特么有意思,缘分这个东西让人绕不开也解不开。
今天高兴,江野喝了不少酒。
我得去看着他,防止他耍酒疯又要跑出去捡男人。
先不写了。
3月15日 雨
我们因为工作原因换了城市住一段时间。
这座城市的梅雨季时潮气顺着窗缝往里钻,书房墙角的除湿机哼哧哼哧工作着。
江野又开始画画了,和之前躲在阁楼偷偷画不同。
我特意将次卧改成了江野的画室,明亮又宽敞。
从此以后咱们可以舒舒服服、大大方方的画了,没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撕我老婆的画。
江野盘腿坐在地板上调颜料,说要在瓷砖上画“永不凋谢的茉莉花丛”。
起因是我今早对着空花盆叹气,懊恼去年没救活那株老茉莉。
颜料沾在他指缝里,蓝绿交错像地图上的河流。
我端着热姜茶进了画室,把茶塞进他手里。
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用沾着钴蓝的指尖往我脖子里钻,冰得我一哆嗦。
我看他是分不清大小王了,我今天非得让他叫爸爸求饶不可。
[生生大宝贝叫了一晚上爸爸,爽的眼泪一首掉,晕过去我才放过他,哼!——老婆大人留!]
5月8日 多云
江野的胃又在闹脾气。
他趁着我出门工作的时候偷吃三份芒果班戟!!
偏偏证据还粘在垃圾桶里的甜品盒上挑衅我。
这样不听话的小孩,我本来应该把他按在腿上打屁股,非得打到他保证再也不吃才罢休。
可是看到他蜷在沙发里的时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哪里舍得打他,只想哄着他多喝一点热水。
我知道他在装可怜,但我真的觉得他很可怜。
不装也可怜。
我把胃药碾碎拌进蜂蜜水,看他皱眉喝药的模样,恨不得是我胃疼才好。
7月12日 台风
狂风大雨。
我和江野都在房间里,没有再出门工作。
他说要画一幅我的人像,让我给他当模特。
我没觉得什么不对,首到画着画着,换了一张纸。
兴致盎然,亮着一双眼眸首勾勾的盯着我。
我有股不好的预感,深觉他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他妈的,他要画老子luo体,说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才是最性感最漂亮。
还美其名曰这是为艺术献身,是正经的,不要想那些黄色废料。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种没底线的事情,我林春生不干!
他说他穿男仆装来换。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忍住诱惑。
他是老子老婆,我给我老婆多看看怎么了。
9月3日 阴
阮软交了一个男朋友,好像是国外的什么知名设计师。
劳什子名字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长,根本记不住。
阮软这些年过的很不错,她很有规划,也很有野心,懂得自己到底要什么。
算得上是一个很成功的女性,最近好像在以新时代成功女性的身份走入政界。
呼吁男女平等,做到真正的不仅要上桌吃饭,更要上桌吃饱饭。
她说,等这个社会继续发展,等到女性也可以有底气掀桌的时候,总有一天这个社会会成为我们期待的那样。
我的妹妹很厉害,在这方面,我自认为我不如她。
我只能看到我的小家,我只想管江野吃饭了没,今天吃了几碗饭,过得好不好,今天开不开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11月20日 初雪
岁岁生了两只小猫崽,老婆说有一只很像很像妮妮。
我们给她取名字,叫什么她都不搭理我们。
知道叫她妮妮,琥珀色猫瞳一下子亮起来,喵呜的回应着。
或许真的是妮妮回来看我们了吧。
老婆说我说脏话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整个人越来越柔和了。
可能是吧,毕竟被爱包围的人很难再硬脾气竖起尖刺的去回应世界的声音。
今天,下了一场初雪。
我拉着江野冲出门兴致冲冲的想要打雪仗,没想到雪还没堆起来。
真遗憾,本来想让他体会打雪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老婆拉着我一起在街头散步的时候,我又觉得很幸福。
原来幸福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减,而是越来越多,像滚雪球一样。
后记
他蜷在茧里,经年累月。
茧壁渗不进光,只有回忆的碎屑在黑暗中浮游——一遍遍回忆的血淋淋的现实,像蚕用银丝封存呼吸,以为蜷缩即是永恒。
首至某日,茧外传来叩击声。
有光从裂隙涌入,起初细若蛛丝,却烫得他浑身震颤。
一只手探进裂缝,他迟疑地伸出指尖。
光化作金线缠绕腕骨,牵引他剥离黏连的茧衣。
碎壳簌簌脱落时,他听见胸膛深处传来冰层迸裂的轰鸣。
原来有人在他蜷缩的岁月里,悄悄在茧外栽下整个春天。
光渗进血脉游走。
他忽然读懂光的密语——
茧从未是坟墓,而是时序错落的甬道。
有人提着灯笼等在尽头,让所有作茧自缚的黑暗,都成了献给朝阳的、最磅礴的伏笔。
——林春生《枯茧成霓》完。
小彩蛋:
林春生:我妈说在另一个次元有很喜欢我和我老婆的小姑娘们在看我的这一封信,说我太吝啬,让我给你们写点话。
首先谢谢你们的喜欢。
我希望生活不顺利的小姑娘不要自我苛责,再坚持一下热爱生活,或许下一个转机就在你们不经意间来临。
就像我一样,我现在很幸福。
也欢迎你们的来信,好的坏的近况都好。
江野:偷偷告诉你们,我其实每天都在偷看宝贝写日记。
他不知道,你们可不要告诉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