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冷面帝王的心尖娇

第2章 椒房新燕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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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江山为聘:冷面帝王的心尖娇
作者:
秋色忆痕
本章字数:
5776
更新时间:
2025-06-19

听竹轩的夜,静得能听见竹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宫墙更漏那悠长又单调的报时。沈知微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身下是宫里统一派发的锦褥,触感微凉,带着一股陈旧的、难以言喻的气息。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棂的缝隙,在青砖地上投下几道狭长的光影。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承尘,白日里紫宸殿的肃穆威压、玉阶的漫长冰冷、帝王那深潭般的目光,还有那句“听竹轩”的旨意,在寂静中反复回响。

做个透明人。父亲的话是唯一的浮木。她缓缓闭上眼,将那份不属于此地的机敏与不甘更深地沉入心底。

翌日清晨,天光刚透出灰白,映雪便端着温水悄声进来伺候梳洗。小宫女手脚麻利,眼神却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询。沈知微任由她替自己挽起一个简单得近乎朴素的发髻,簪上两朵素银珠花,选了一身颜色更显沉静的藕荷色宫装。镜中人,眉目低垂,神情温顺,带着几分初入深宫的怯意与拘谨,全然符合一个商贾之女初登大雅之堂的局促模样。

“主子,今日要去椒房宫觐见皇后娘娘和各宫主位娘娘了。”映雪一边替她整理衣襟,一边小声提醒,语气里也透着一丝紧张,“奴婢打听过了,皇后娘娘喜静,身子也不大好,最忌喧哗。淑妃娘娘…性子爽利些,宸妃娘娘最是温和,常年在佛堂礼佛。”

“嗯,知道了。”沈知微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弱,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一道边缝,将那份“怯”演绎得恰到好处。

引路太监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内侍,佝偻着背,只在岔道时低低提醒一句方向。越往中宫方向走,宫道越发宽阔平整,来往的宫女太监也多了起来,个个步履匆匆,神色恭谨。朱红的宫墙仿佛延伸得更高、更压抑,将天空切割成狭长的一线。空气中隐隐飘散着药味、熏香和一种属于权力中心的、沉甸甸的气息。

椒房宫,皇后居所,果然气象不同。殿宇轩昂,廊庑深广,连门口值守的宫人都比别处更显肃穆。殿内光线比紫宸殿柔和许多,但那股无形的、等级森严的压力却更为粘稠。浓郁的檀香和苦涩的药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沈知微随着引路宫女步入正殿,垂首敛目,不敢乱看。眼角余光只能瞥见两侧侍立着不少宫装丽人,衣饰华美,珠翠环绕,空气里浮动着一层看不见的暗流。她依着规矩,在嬷嬷的指引下,与另外几位新入宫的低位妃嫔一起,在殿中靠后的位置,朝着上首方向,盈盈跪拜下去。

“臣妾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参差不齐,带着新人的生涩。

“都起来吧。”一个略显虚弱、气息有些短促的女声从上方传来,音调不高,带着一种疏离的倦意,“赐座。”

沈知微这才敢微微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首。凤座上端坐的女子身着明黄凤袍,面容依稀可见昔日的清丽,却被一层浓重的病气笼罩着,苍白消瘦,眼神也有些涣散,仿佛对眼前这一切都提不起太多兴趣。她便是中宫之主,皇后周氏。她身边侍立着两位宫装更为华贵的女子。

左侧一位,身着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宫装,云鬓高耸,簪着赤金点翠步摇,流苏垂落,随着她微微侧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生得明艳照人,丹凤眼微微上挑,此刻唇角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同带着小钩子,正饶有兴致地扫视着下方新入宫的低位妃嫔。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沈知微心头一跳,这位想必就是映雪口中“性子爽利”的淑妃林婉仪了。

右侧那位则截然不同。一身素雅的月白色云锦宫装,只在衣襟袖口处绣着疏朗的缠枝莲纹。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温润的羊脂白玉簪。她手里捻着一串乌木佛珠,指节匀称白皙。面容温婉,眉宇间似乎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淡愁,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便是宸妃苏静姝了,果然一副淡泊宁静、一心向佛的模样。

新人们依序被点到名字上前再次行礼。轮到沈知微时,她低垂着头,脚步刻意放得有些僵硬,上前几步,再次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明显的江南口音,细弱微颤:“臣妾才人沈氏,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淑妃娘娘,拜见宸妃娘娘。”

“沈才人?”淑妃林婉仪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拖腔,清脆却刺耳,瞬间打破了殿内刻意维持的平静,“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听闻是江南富商沈万川的女儿?”

沈知微依言微微抬头,目光却只敢落在淑妃那身华丽宫装的裙摆处,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局促的红晕,手指紧紧攥着帕子。

淑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丹凤眼里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果然生得一副好颜色,江南水乡养人呐。只是……”她话锋一转,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商贾之家,规矩上想必是粗疏些。这深宫可不比外头市井,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守着祖宗家法。沈才人,可得好好学着点,莫要行差踏错,失了体统,也……连累了陛下圣名。”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刺耳又露骨,殿内气氛瞬间凝滞了几分。几个新入宫的妃嫔都吓得屏住了呼吸。连上首病恹恹的皇后也微微蹙了下眉,却没开口。

沈知微心头一片冷然,面上却将那份被羞辱的难堪和惶恐演绎得淋漓尽致。她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几乎带了点哽咽的意味:“淑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臣妾愚钝,定当谨记娘娘教诲,恪守宫规,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甚至有些慌乱地屈了屈膝,显得笨拙又紧张。

淑妃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怯懦惶恐的反应,轻哼了一声,这才将目光移开,仿佛多看一秒都嫌污了眼睛。

一首沉默捻着佛珠的宸妃,此时才微微抬了下眼睫,目光平静地掠过沈知微那副泫然欲泣、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轻轻垂下,指尖拨动佛珠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不过是尘埃拂过莲台,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她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柔:“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还需静养。新妹妹们既己见过礼,心意到了便好。都散了吧。”

皇后似乎也倦了,微微颔首,由宫女搀扶着起身,在内侍的唱喏声中先行离去。这场充斥着无形硝烟的觐见,终于草草结束。

从椒房宫出来,沈知微跟在众人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往回走。淑妃那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带着冰冷的恶意。她依旧低垂着头,脚步虚浮,像是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宽大的袖袍下,指尖却己深深掐入了掌心。

回到听竹轩,那几竿翠竹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更显得小院孤寂清冷。映雪担忧地迎上来:“主子,您脸色不太好,可是在椒房宫……”

沈知微疲惫地摆摆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无妨,只是……淑妃娘娘威严甚重,我有些紧张罢了。”她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让带着竹叶清气的风灌进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仿佛缓过神,低声道,“映雪,去帮我寻些针线布料来。我女红粗陋,想……多练练。” 她刻意加重了“粗陋”二字,眼神里带着点羞愧和恳求。

映雪心领神会,立刻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寻些来。”

窗外的竹影婆娑,映在沈知微沉静的眼底。她看着远处那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朱红宫墙,在暮色西合中,如同巨大的、沉默的牢笼。

椒房新燕怯,风刀霜剑严相逼。

淑妃的敌意,皇后的漠然,宸妃的深不可测……这听竹轩的偏僻清冷,并非庇护,而是将她置于了更易被窥伺和倾轧的边缘。她这只误入樊笼的燕雀,羽翼未丰,便己嗅到了血腥的气息。父亲的“透明人”之愿,在这深宫,注定是奢望。路,唯有自己一步步,在荆棘中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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