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1
午后的阳光将报纸上的铅字晒得发烫。枫叶的手指敲击在案件报道的配图上——那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但依然能看出受害者脖颈处触目惊心的淤痕。
"所有受害者都是独居、深夜出行、没有目击者..."枫叶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这筛选条件也太精准了。"
澜咬着吸管，塑料管被她咬得扁平："徒手掐死一个成年人..."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自己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白马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他的眼睛："凶手很冷静，甚至可能..."他的声音顿了顿，"享受这个过程。"
五月的指腹无意识地着指节，那里有一道初五上周不小心用美工刀划出的伤痕。不远处的窗边，初五正低头看书，阳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些阴影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2
黑羽的绷带边缘渗出一点淡黄色的组织液。他坐在教室角落，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当电视新闻开始播报最新的扼杀案时，他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窗边的初五。
"怎么？怀疑我？"初五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恰好与新闻主播念受害者名单的语速一致。
黑羽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绷带下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仿佛那些淤青正在重新形成。他别过脸，声音干涩："...无聊。"
初五的敲击声戛然而止。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有新闻里法医的陈述在回荡："...凶手左手力量明显大于右手..."
3
天台的铁丝网在烈日下烫得吓人。五月将冰镇的草莓牛奶贴在初五手背上，水珠顺着两人皮肤的接触面滑落。
"...干嘛？"初五没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长到几乎覆盖整个天台。
"天气热了。"五月固执地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冰水沾湿了初五的袖口，"冰的。"
初五盯着牛奶盒看了两秒。包装上的草莓图案鲜艳得刺眼，像是一滩被稀释的血迹。他突然嗤笑出声："你是觉得，一瓶牛奶就能让我变成好人？"
五月没有回答。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扇形阴影。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天台门口："喝不喝随你。"
初五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五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时，他猛地撕开吸管包装，塑料纸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吸管戳破铝箔封口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上格外刺耳。
4
便利店的冷气开得太足，澜打了个喷嚏。冰柜里的冰淇淋包装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香草还是巧克力？"枫叶的手指在两种口味之间徘徊，指甲上还残留着上周涂的蓝色指甲油。
澜翻了个白眼，同时抓起两盒扔进购物篮："都要不就行了？"
她们的笑声在安静的便利店格外清脆。收银员打着哈欠扫码时，澜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挠的。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着延伸到马路中央。街角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红光在暮色中一闪而逝，像某种生物眨了下眼睛。
5
玻璃罐中的福尔马林液微微晃动。初五用镊子夹起那根用过的吸管，草莓牛奶的残液在液体中拉出细长的丝线。吸管沉底时搅动了其他"收藏品"，警徽与纽扣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五月的房间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他趴在桌前，钢笔在日记本上留下断续的墨迹。笔尖在"初五"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墨水晕开成一个小太阳。
"今天的初五..."五月写到这里突然停住，笔尖悬在半空。最终他只补了简单的一句："喝了我给的牛奶。"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这行字上。同一时刻，初五的房间里，玻璃罐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形状像一只正在微笑的嘴。
6
电视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初五的轮廓。新闻主播机械地念着最新案情："...监控显示凶手戴着医用手套，手法与此前案件完全一致..."
初五关掉电视，房间陷入黑暗。抽屉滑轨发出细微的声响，一盒全新的草莓牛奶被取出，放在窗台上。月光透过包装盒，在地板上投下粉红色的光影。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初五站在窗前，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指尖轻轻敲击窗框，节奏与新闻中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完全吻合。
牛奶盒上的草莓图案在月光下鲜艳得刺眼，像一滴新鲜的血液。窗外树枝上，一只乌鸦偏头看着这一幕，喙里叼着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像是一小块乳胶手套的碎片，又像是一截断裂的吸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