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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校长室的坩埚与崩裂的伪装**
蜘蛛尾巷地窖的阴冷霉味尚未从艾略特·维尔德的意识中完全褪去，就被一阵天旋地转的恐怖挤压感彻底撕碎。幻影移形带来的撕裂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仿佛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从喉咙里挤压出来。左手上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一种恐怖的、活物般的搏动——那被强行禁锢在异化魔力核心深处的失控容器能量，如同沉睡的火山，每一次脉动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试图挣脱束缚。
他感觉自己像一袋破布般被重重掼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刺眼的光线穿透紧闭的眼皮，带着霍格沃茨特有的、古老石壁和羊皮纸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甜腻的糖果味？
“西弗勒斯！梅林的胡子！这是……”
一个温和却带着极度震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艾略特艰难地睁开被汗水、血污和剧痛模糊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堆满古怪银器和旋转星象仪的圆形办公室。温暖的炉火在壁炉里跳跃，福克斯在栖枝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关切的鸣叫。而他自己，正狼狈不堪地躺在校长室光洁的石头地板上，旁边是同样脸色灰败、左臂黑袍被暗色液体浸透、正剧烈喘息的斯内普。
斯内普几乎是半跪着，用魔杖支撑着身体，才没像艾略特一样完全倒下。他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后站起身的邓布利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刻骨的杀意，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赤裸裸的疯狂。
“博金……死了。”斯内普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血腥气，“容器……失控了。卢修斯……动了手脚。”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意识模糊、左手正散发着不祥暗绿色光晕的艾略特，“这个……蠢货……用他那腐烂的爪子……把它吞下去了。”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探针，飞快地扫过艾略特那只暴露在外的、布满黑色裂纹、此刻正如同熔岩般隐隐透出暗绿光芒的左手，又落在斯内普左臂那被污血浸透的袍袖上。他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深沉的凝重所取代。
“福克斯。”邓布利多没有多问，立刻转向栖枝上的凤凰。
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展翅飞下，优雅地落在艾略特身边。它低下头，用闪烁着金红色光芒的喙，轻轻触碰艾略特那只异化的左手。
“滋——”
一股温暖、强大、带着涅槃重生般纯净生命力的能量瞬间从凤凰的喙尖涌入！艾略特感觉仿佛有一股清泉注入了滚烫的岩浆！左手上那狂暴的搏动和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被压制下去！暗绿色的光芒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迅速黯淡、内敛，重新蛰伏回那黑色的裂纹深处。虽然那深入骨髓的腐蚀感和禁锢能量的沉重感依旧存在，但至少暂时脱离了爆发的边缘。
艾略特长长地、近乎脱力地呼出一口气，意识稍微清晰了一些。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全身的伤痛，闷哼一声。
“别动，维尔德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魔杖轻挥，一张柔软的天鹅绒靠背椅无声地滑到艾略特身边。“你需要休息。福克斯的眼泪只能暂时稳定它，无法根除。”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艾略特那只手，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忧虑。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校长室大门被粗暴地砸响！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急躁，震得门上的狮鹫门环都嗡嗡作响！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邓布利多眼神一凝，斯内普猛地挺首身体，脸上所有的疲惫和虚弱瞬间被一层冰冷坚硬的面具所覆盖，眼中杀机毕露。艾略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不等邓布利多回应，大门“轰”的一声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穿着沾染污渍的黑色皮袍的男人闯了进来。他头发油腻，眼神凶戾，魔杖大大咧咧地握在手里，杖尖还冒着丝丝缕缕不祥的黑烟，显然刚用它强行破坏了门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袍、面带狞笑的食死徒。
是阿米库斯·卡罗！伏地魔最凶残、最没脑子的打手之一！
“邓布利多！”阿米库斯·卡罗粗鲁地吼道，声音如同破锣，他贪婪而恶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扫视，最终定格在狼狈的艾略特和脸色阴沉的斯内普身上。“哈！果然在这里！斯内普！你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斯内普左臂那被污血浸透的袍袖上，又瞥了一眼艾略特那只明显不正常的左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恶意和兴奋：“黑魔王果然没猜错！你这条吃里扒外的毒蛇！还有这个……这个从翻倒巷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玩意儿！”他用魔杖粗鲁地指向艾略特，“你们在搞什么鬼？！博金呢？！黑魔王的容器呢？！”
斯内普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和令人窒息的冰冷。他挡在艾略特和邓布利多前面，如同一道隔开毒蛇的黑色屏障。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口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锁定着阿米库斯·卡罗。
“阿米库斯，”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平滑，却带着一种刮擦骨头的寒意，每个音节都像在念诵死亡咒语，“是什么让你愚蠢到……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巨怪一样，踏足霍格沃茨的校长室？还带着你这两条……只会狂吠的鬣狗？”
“你！”阿米库斯·卡罗被斯内普的毒舌激怒，脸上横肉抖动，魔杖猛地指向斯内普，“少给我耍花样，斯内普！黑魔王有令！立刻交出博金和容器！还有这个来历不明的杂碎！”他再次指向艾略特，“否则……”
“否则？”斯内普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向阿米库斯·卡罗。他周身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让那两个跟在后面的食死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否则，你想怎样？用你那塞满了芨芨草的巨怪脑子，在这里表演你的无能狂怒？”
阿米库斯·卡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恼羞成怒，魔杖尖端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钻心剜……”（Crucio!）
咒语尚未念完！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
一道银白色的、凝实得如同水银般的光芒猛地从斯内普的魔杖尖端喷薄而出！光芒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一只巨大的、由纯粹守护神能量构成的银色蝙蝠！蝙蝠展开宽阔的翼膜，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带着凛冽的守护意志和强大的精神冲击力，如同离弦之箭般狠狠撞向阿米库斯·卡罗！
这守护神的力量远超寻常！它并非用于驱逐摄魂怪，而是凝聚了斯内普此刻所有压抑的暴怒、杀意、以及对自身处境绝望的守护意志！
“噗！”
阿米库斯·卡罗的钻心咒红光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被银色蝙蝠撞得粉碎！强大的精神冲击力狠狠贯入他的脑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校长室的石墙上！他手中的魔杖脱手飞出，七窍都渗出了鲜血，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那两个跟班食死徒更是被守护神的余波扫中，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撞在门框上，昏死过去。
守护神蝙蝠完成致命一击后，并未消散，而是悬浮在半空，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斯内普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燃烧着暴戾火焰的黑眸。它微微转头，空洞的“眼睛”似乎“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的艾略特，随即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校长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阿米库斯·卡罗痛苦的呻吟和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斯内普站在那里，剧烈地喘息着，刚才强行爆发的守护神咒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左臂的袍袖下，暗红色的污迹正在迅速扩大。他身体晃了一下，魔杖几乎脱手。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
“我……没事。”斯内普强行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阿米库斯·卡罗，目光转向邓布利多，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完成任务般的冰冷汇报，有对自身狼狈的厌恶，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某种东西即将崩裂的预兆。
“博金死了。容器……被毁了。”斯内普的声音如同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的余烬，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代价，“卢修斯……是叛徒。他故意破坏了容器……想借黑魔王的手除掉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下一句，“这个废物……”他用魔杖极其轻微地指了指艾略特的方向，“……他吸收了一部分失控的能量……暂时……稳定了。”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斯内普，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左臂不断扩大的污迹，看着他眼中那强撑的冰冷面具下无法掩饰的裂痕。老校长的眼神充满了深切的忧虑和一种了然于胸的沉重。
“福克斯。”邓布利多再次轻声呼唤。
凤凰发出一声低鸣，飞离艾略特，轻轻落在斯内普颤抖的肩膀上。温暖的金红色光芒从凤凰身上散发出来，柔和地笼罩住斯内普，试图驱散他身上的阴冷和痛苦，并开始愈合他左臂那可怕的腐蚀伤口。
然而，当福克斯温暖的光芒接触到斯内普左臂的黑魔标记时，异变陡生！
“嗤——！”
如同滚烫的铁块烙进寒冰！斯内普左臂的黑魔标记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充满抗拒和恶意的墨绿色光芒！标记疯狂地蠕动、扭曲，仿佛活了过来！一股冰冷刺骨、带着伏地魔意志烙印的腐蚀能量猛烈地反扑，与福克斯的涅槃之力激烈冲突！
“呃啊——！”斯内普发出一声比在翻倒巷仓库时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痛苦嘶吼！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左手死死抓住剧痛无比的左臂！这一次，不仅仅是剧痛！福克斯的力量如同照妖镜，将他灵魂深处那被黑魔标记日夜侵蚀、与伏地魔黑暗意志纠缠的、最深沉的痛苦和绝望，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出来！
他不再是那个冰冷、刻薄、掌控一切的间谍。他像一头被剥皮抽筋、暴露在烈日下的野兽，承受着灵魂被反复灼烧、撕裂的酷刑！他看到了莉莉死前空洞的绿眼睛，看到了自己跪在伏地魔脚下宣誓效忠的耻辱，看到了邓布利多眼中冰冷的利用，看到了艾略特那带着探究和一丝……怜悯的目光！
“不……停下……让它停下！”斯内普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哀求，他试图推开肩上的福克斯，但那温暖的光芒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一个摆放着精致银器的架子！
“哗啦——！”银器碎裂一地！
斯内普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在地，身体因剧痛和灵魂的冲击而剧烈痉挛。他死死地用那只完好的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痛苦和耻辱的呜咽。那件永远包裹着他的、由讽刺、刻薄和冰冷筑成的坚硬黑袍，在这一刻，被福克斯的光芒和自身灵魂的剧痛，彻底撕裂、崩解了。
邓布利多快步上前，魔杖挥动，柔和的白光笼罩住斯内普，强行隔开了福克斯的光芒与黑魔标记的激烈对抗。福克斯发出一声哀伤的鸣叫，飞回了栖枝。
校长室里一片狼藉。碎裂的银器，昏死的食死徒，痛苦呻吟的阿米库斯·卡罗，靠在椅子上喘息、震惊地看着一切的艾略特，以及……蜷缩在墙角、如同受伤困兽般颤抖呜咽、暴露了所有脆弱和绝望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邓布利多站在斯内普面前，苍老的脸上充满了深切的悲悯和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斯内普颤抖的肩膀，但最终停在了半空。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我很抱歉。”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压抑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露出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空洞得如同被挖去了灵魂的黑眸。所有的痛苦、脆弱、耻辱都被强行压回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他扶着墙壁，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耗尽生命力的方式，缓缓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邓布利多，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和敌人，空洞的目光扫过艾略特那只暂时被压制、却依旧不祥的左手，最后落在了校长室通往地窖的那道暗门上。
“我的……地窖……”斯内普的声音沙哑、空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具会说话的尸体，“……需要……清理。”
他没有道别，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沉重地走向那道暗门，黑袍拖过冰冷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丧钟的余韵。
暗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滑开，又无声地关闭，彻底吞没了那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碎裂的黑色身影。
校长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炉火的噼啪声，以及艾略特无法平息的、擂鼓般的心跳。他看着那道紧闭的暗门，又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散发着微弱暗绿光晕、如同怪物附肢般的左手。
斯内普最后那空洞的眼神和那句“需要清理”……那不仅仅是字面意思。那更像是对他自己，对这个被黑暗彻底浸染的人生，下达的一道冰冷的……清理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