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台。
这地方,平时挺冷清的。
就是一块从山顶上伸出来的大石头平台,光秃秃的,除了云,啥也没有。
据说是上古时期两个能打大架的地方。打完之后,这地方的石头就变得贼硬,后来就成了正道门派解决私人恩怨的专用场地。
但今天。
这里,人山人海。
那场面,比春运时候的火车站还夸张。
从山脚到山顶,乌泱乌泱的全是人。树上,石头上,能站人的地方,都挂满了。
天空中,还飘着各种法宝。飞剑、葫芦、大扇子、甚至还有几艘华丽的飞舟,跟个停车场似的,把天都给占满了。
鸥鸥的“病毒式营销”,效果拔群。
现在,整个修真界,上到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下到刚入门的小菜鸟,没人不知道今天这里要出大事。
“哎,听说了吗?那个炼颜宗的女魔头,据说怀了墨洱首席的孩子,今天就是来逼宫的!”
“放屁!我听到的版本是,墨洱首席练功走火入魔,被那妖女采阳补阴,现在是来寻仇的!”
“你们都过时了!我这儿有第一手内幕!他俩是师姐弟,从小青梅竹马,后来被清虚剑宗那个老顽固宗主给拆散了!这是爱情的复仇!”
人群里,各种版本的八卦满天飞。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散修,正扯着嗓子喊:“开盘了开盘了啊!墨洱首席一怒拔剑,血溅三尺,一赔三!鲍顾宗主因爱生恨,当场自尽,一赔五!两人一笑泯恩仇,携手归隐,一赔一百!”
他面前,己经围了一大堆修士,正挥舞着灵石下注。
鸥鸥要是看见这一幕,估计得乐疯了。
她不仅把舆论炒起来了,还顺便……拉动了修真界的博彩业GDP。
“肃静!”
一声威严的呵斥,从天上传来。
几艘最大的飞舟上,走下来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气息沉稳,眼神如电。
正道联盟的“观礼团”,到了。
为首的,是清虚剑宗的执法长老,一个白胡子老头,脸跟冰块似的,写满了“我很不爽”。他旁边,是玉衡宗的宗主,一个风韵犹存的人,正拿着个小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
魔道那边,幽罗教也派人来了。一个浑身黑气的护法,桀桀地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甚至,炫媚还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七巧阁的阁主。
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人。他正带着几个弟子,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看来,炫媚的“招标大会”,也把他给吸引过来了。这是来现场做“尽职调查”了。
所有的大人物,都到齐了。
可主角,还没来。
太阳,一点点升高。
山风,吹得人有点冷。
人群开始骚动。
“怎么还不来啊?”
“不会是怕了吧?”
“就是!肯定是那个渣男心虚了!”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奇特的,充满了压迫感的香风,从东边的天际,席卷而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朵巨大的、由无数血色莲花组成的华盖,正缓缓地,从云海中升起。
华盖之下,是一顶极尽奢华的软轿。十六名身材高挑、容貌绝美的炼颜宗女弟子,抬着软轿,踏空而来。
她们的脚步,整齐划一。
她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但她们的身上,却穿着统一的、黑红相间的、充满了设计感的……制服。
那制服,剪裁得体,完美地勾勒出了她们火爆的身材,但又不像普通的魔道妖女那样暴露,反而带着一种……冷酷的、禁欲的美感。
“我操……炼颜宗什么时候换风格了?这衣服……有点好看啊!”
“是啊,你看她们那气场!跟以前那种骚里骚气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叹。
鲍顾的“企业文化建设”和“统一工装”,在今天,第一次,向全修真界,展示了它的成果。
血莲华盖,停在了落云台的东侧。
轿帘,无风自动,缓缓拉开。
一只穿着黑色金丝云纹靴的脚,先伸了出来。
然后,是鲍顾。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简单的血玉簪子固定。
脸上,未施粉黛。
但那张十八岁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五十岁人才有的,睥睨一切的淡定。
她的眼神,很冷。
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到了平台的中央。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她这股强大的气场,给镇住了。
这……这还是那个传闻中只会用媚术的妖女吗?
这他妈……分明是个准备御驾亲征的女皇啊!
就在这时。
西边的天空。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
一道白色的剑光,如闪电般,破空而来。
剑光散去。
墨洱的身影,出现在了平台的另一端。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的手里,握着他的剑。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座万年不化的雪山。
“来了!墨洱首席来了!”
“天啊!好帅!这就是正道第一白月光吗?”
人群再次沸腾。
但这一次,他们发现,有点不对劲。
今天的墨洱,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
但那冰冷的深处,却藏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的情绪。
有痛苦,有不忍,有决绝,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法掩饰的……深情。
那眼神,和他高冷的气质,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让人心碎的反差。
“我靠……你们看墨洱首席的眼神!”一个女修士捂着嘴,惊呼道,“他……他看鲍顾的眼神,好深情啊!传闻是真的!他们果然有一腿!”
这一刻。
所有之前听过八卦的人,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完了。
这瓜,保熟!
落云台之上。
鲍顾和墨洱,遥遥相对。
一个,像燃烧的烈火。
一个,像万年的寒冰。
山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袂和长发。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一场由六个五十岁老家伙,联手导演的年度大戏。
终于,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