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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镯相撞的清响在晨光中格外清晰，苏晚晴对着铜镜调整发簪，镜中人眉眼虽还带着几分憔悴，却己渐渐有了生气。自那日囡囡落水后，裴沉舟像变了个人，每日卯时便候在她院外，带着囡囡亲手摘的沾露花朵。
"夫人，户部侍郎家的夫人递了帖子，邀您明日去诗会。"芸香捧着鎏金托盘进来，压低声音道，"听说各府夫人都在议论叶月之事，怕是......"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苏晚晴快步走出去，正撞见厨娘王氏被几个婆子按在地上，满地狼藉中，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散着刺鼻气味。
"夫人救命！"王氏涕泪横流，"这汤药是侧院柳姨娘让我送来的，说是给囡囡补身子！"
苏晚晴瞳孔骤缩。柳如烟，那个在柳家败落后被裴沉舟收留的远房表妹，平日里总带着怯生生的笑，却在叶月出现时，偷偷往她茶里放过银针。她蹲下身捡起陶片，指尖触到药渣里半片曼陀罗叶。
"把柳姨娘请来。"苏晚晴起身时，裴沉舟带着侍卫匆匆赶来。他身上还沾着军营的尘土，剑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出什么事了？"裴沉舟扫过地上的汤药，脸色瞬间阴沉。不等苏晚晴开口，柳如烟己跌跌撞撞奔来，月白色襦裙沾满泥点。
"表哥！"她扑到裴沉舟脚边，哭得梨花带雨，"表妹冤枉！方才厨房说囡囡咳嗽，我想着熬碗枇杷膏......"
"枇杷膏里掺曼陀罗？"苏晚晴将药渣递到她面前，目光冷如寒霜，"柳姨娘可知道，这东西三岁孩童服下会如何？"
柳如烟脸色骤变，慌乱间抓住裴沉舟的衣摆："表哥，你信我！一定是有人栽赃......"
裴沉舟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将柳姨娘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他转身望向苏晚晴，眼中满是愧疚，"是我疏忽，让这些腌臜事扰了你的清净。"
夜幕降临时，苏晚晴坐在囡囡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窗棂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掀起锦帘，只见裴沉舟倚着廊柱，手中握着个油纸包。
"方才巡夜，看见西街的糖人摊还亮着灯。"他展开油纸，里面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糖人，"囡囡说过想要。"
苏晚晴望着糖人透亮的糖衣，忽然想起诗会上的邀约。她轻叹一声："明日诗会，怕是一场鸿门宴。各府夫人都等着看我镇国公府的笑话。"
裴沉舟将糖人轻轻放在案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明日我陪你去。"见她惊讶的神色，他笑了笑，眼底却藏着锋芒，"那些长舌妇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倒要让她们知道，镇国公府的夫人，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第二日，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侍郎府门前。裴沉舟亲自扶苏晚晴下车，玄色锦袍上的金线绣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内传来窃窃私语，苏晚晴攥紧手中的团扇，却听见裴沉舟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
诗会设在湖心亭，各色夫人围坐成圈，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苏晚晴。户部侍郎夫人李淑贞摇着湘妃竹扇，笑道："听闻国公府近日热闹，又是故人又是表妹的，苏夫人可真大度。"
亭内顿时一片寂静。苏晚晴正要开口，裴沉舟己端起茶盏，淡淡道："李夫人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府中琐事，怎劳夫人费心？倒是听闻令郎在书院与人争风吃醋，打伤同窗，不知此事可属实？"
李淑贞脸色骤变，手中的扇子险些掉落。苏晚晴看着裴沉舟从容的侧脸，心间泛起丝丝暖意。这时，丫鬟突然来报，说囡囡在家中突发高热。
回到国公府时，囡囡正烧得满脸通红，说胡话时还在喊"娘亲"。苏晚晴跪在床边喂药，裴沉舟握着她冰凉的手，声音发颤："晚晴，若是囡囡有个好歹......"
"不会的。"苏晚晴将脸贴在孩子滚烫的额头上，泪水滴落在被褥上，"我一定会护着她。"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国公府笼罩在一片风雨飘摇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