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青瓦,顺着滴水兽的嘴坠入荷塘,惊起满池涟漪。苏晚晴守在囡囡床边整整一夜,熬得双眼通红。裴沉舟披着湿透的外衣冲进来,手中紧攥着从宫里讨来的退烧药。
"快让囡囡服下!"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孩子的被褥上。药汁缓缓灌入囡囡口中,半个时辰后,孩子滚烫的额头终于有了凉意。
晨光微熹时,苏晚晴靠在床头打盹,突然被芸香急促的声音惊醒:"夫人!柳姨娘......她自尽了!"
柴房内,柳如烟吊在房梁上,脚下歪倒着张木凳。裴沉舟脸色铁青地检查尸体,发现她指甲缝里沾着暗紫色的粉末。"是鹤顶红。"他起身时踢翻脚边的瓷碗,"有人不想让她开口。"
苏晚晴望着柳如烟扭曲的面容,想起昨夜诗会散场时,一个黑影从角门匆匆离去。她蹲下身捡起瓷碗碎片,在碗底发现半朵梅花印记——与李淑贞的胭脂盒纹样一模一样。
"国公爷,我想再去趟侍郎府。"苏晚晴攥紧碎片,"柳如烟的死,恐怕与诗会上那些话有关。"
裴沉舟正要开口,侍卫突然来报,说京兆尹衙门发现叶月的尸体。众人赶到乱葬岗时,叶月浑身是伤,胸口插着把刻有苏家徽记的匕首。
"不可能!"苏晚晴踉跄着后退,被裴沉舟一把扶住。她望着匕首上熟悉的云纹,突然想起出嫁前父亲塞给她的金错刀,刀柄上的纹样与此如出一辙。
回到国公府,苏晚晴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查看父亲送来的信件。烛火摇曳中,她发现信纸边缘有淡淡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晕染过。正在这时,芸香神色慌张地递来封信,说是在柳如烟房中找到的。
信笺上字迹潦草,写着:"事成之后,侍郎府自会保你平安。苏晚晴若死,国公爷便是你的了。"落款处画着朵梅花。苏晚晴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何叶月会突然认罪,为何柳如烟急于除去囡囡——有人想借镇国公府的手,毁掉苏家。
深夜,裴沉舟推开书房门,看见苏晚晴蜷缩在太师椅上,手中紧握着那封信。他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晚晴,明日我陪你去见岳父大人,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用了。"苏晚晴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我自己回去。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第二日清晨,苏晚晴换上素白衣衫,独自坐上马车。裴沉舟骑着马默默跟在后面,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苏家大门紧闭,管家却说老爷病重,不见任何人。
"让我进去。"苏晚晴猛地推开管家,首奔父亲的书房。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父亲正与李淑贞的兄长,户部侍郎李正堂相谈甚欢,桌上摆着的,赫然是镇国公府的布防图。
"父亲!"苏晚晴的声音在颤抖,"原来您早就知道叶月的事?那些信件,不过是让我对裴家死心的手段?"
苏老爷猛地起身,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你懂什么!裴家兵权过重,皇上早有忌惮。只有你和离,苏家才能明哲保身!"
窗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裴沉舟带着侍卫破窗而入。他手中长剑指着李正堂,目光如刃:"好个明哲保身!为了权势,竟连亲生女儿都算计!"
混战中,李正堂突然抽出暗藏的匕首刺向苏晚晴。千钧一发之际,裴沉舟挡在她身前,利刃刺入肩胛。苏晚晴看着他渗血的衣襟,终于崩溃大哭:"为什么不躲开?"
裴沉舟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我说过,要护你一世周全。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