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到了中午。
生产线己经运转顺畅。
第一批300包辣条整齐地码放在纸箱里。
李重阳看着这些红彤彤的小袋子。
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这是他的产品，他的事业！
下午两点。
厂房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赛别克风尘仆仆地冲进来，T恤后背全被汗水浸透："老板！我来了！"
李重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今天要多少？"
"1000包！"赛别克眼睛发亮，"周边五个村子的小卖部都等着我去贩卖！"
张天傲帮忙把辣条装进麻袋，捆在赛别克那辆快散架的摩托车后座上。
"小心点，别翻车！"他拍了拍赛别克的肩膀。
赛别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板，明天我还要更多！"
摩托车喷出一股黑烟。
载着1000包辣条和赛别克的希望。
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路上。
下午三点。
李重阳站在工厂门口。
望着空荡荡的土路。
"表哥，除了赛别克，再没别的经销商来了。"
张天傲叼着根牙签，满不在乎："急什么？这才第一天。"
下午西点。
生产线己经产出2000包辣条。
堆满了半个仓库。
李重阳不停地看手机，仿佛这样就能让订单凭空出现。
"要不……我们去市场推销？"他提议。
张天傲摇头："再等等。"
下午五点。
太阳开始西斜。
工人们完成了3000包的生产目标，陆续下班。
工厂里只剩下李重阳和张天傲。
还有满仓库的辣条。
"表哥……"李重阳嗓子发干，"我们是不是太乐观了？"
张天傲没说话，只是狠狠地踢了一脚空纸箱。
两人蹲在厂房门口。
就着矿泉水啃干面包。
"表弟，你说……"张天傲突然开口，"要是辣条卖不出去怎么办？"
李重阳盯着地上的蚂蚁："工资、房租、原材料……我们只剩900美元了。"
沉默。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更显得工厂周围寂静得可怕。
"要不……"张天傲犹豫道，"我联系以前修车的老客户？看他们要不要？"
李重阳摇头："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掏出手机，翻到莫莉莉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消息是今早发的：
"老公，妈今天去交了学区房的定金！等你回来签字！"
李重阳猛地锁上屏幕，像是被烫到了手指。
....................................
李重阳蹲在厂房门口。
手里捏着一根干枯的草茎。
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表弟，别转悠了，我头晕。"张天傲瘫在一摞空纸箱上，用草帽盖着脸。
"那小子肯定跑路了。"
李重阳没吭声，只是又看了一眼手机。
下午6:17。
赛别克说好最晚六点回来结账的。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然后是摩托车引擎的突突声。
李重阳猛地站起来，草茎从指间掉落。
尘土飞扬的土路尽头。
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正朝工厂驶来。
赛别克的摩托车像喝醉了一样左右摇摆。
后座上绑着的空麻袋在风里猎猎作响。
"老板！我回来了！"
赛别克一个急刹。
摩托车在工厂门口划出一道弧形烟尘。
他跳下车。
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美金，啪地拍在李重阳手心：
"50美元！1000包全卖光了！"
张天傲的草帽被一阵怪风吹飞上了天。
"卧槽！真卖完了？"他一把抢过那叠钞票，对着夕阳一张张检查，"表弟！咱们发财了！"
李重阳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50美元。
是他们创业以来的第一笔正经收入。
不是借的，不是骗的，是实打实卖产品赚来的！
赛别克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老板，你是没看见，那些小孩疯了一样抢！村口小卖部半小时就卖完了！"
张天傲突然把钞票往空中一抛。
在漫天飞舞的美元中跳起了诡异的踢踏舞。
还扯着破锣嗓子唱道："辣条！辣条！乌干达的黄金条！"
李重阳想笑，鼻子却莫名发酸。
他转身走进厂房。
从水桶里捞出三瓶冰镇啤酒。
这是他们唯一奢侈的存货。
"庆祝一下。"他把啤酒塞给赛别克和张天傲。
"明天给你2000包。"
赛别克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真的？"
"真的。"李重阳用牙咬开瓶盖，"不过有个条件——"
泡沫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你得告诉我们，这些辣条都卖到哪去了。"
三瓶啤酒下肚。
赛别克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地图："马萨市周边二十公里，有八个村子，每个村子至少两家小卖部。"
他用炭笔圈出几个点："这里，姆万扎村，小孩最多；这里，基伦贝村，矿工有钱；这里..."
李重阳越听越惊讶。
这个22岁的摩托车贩子。
居然把周边零售市场摸得门清！
"等等，"张天傲突然打断，"你一辆破摩托怎么运2000包？"
赛别克神秘一笑。
从摩托车座位下抽出一捆麻绳："老板，听说过'奥德彪'吗？"
十分钟后。
工厂门口上演了魔幻现实主义一幕。
2000包辣条被分成西大捆。
用渔网和麻绳层层捆绑。
两捆横架在摩托车后座。
一捆竖着绑在油箱上。
最后一捆居然用木棍挑着。
像旗帜一样竖在车尾。
整辆摩托车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辣条金字塔。
赛别克坐在"山尖"上，只能勉强露出个脑袋。
"放心！"他在辣条堆里瓮声瓮气地喊，"我们非洲人运香蕉比这还夸张！"
摩托车发动时。
整个辣条山都在颤抖。
张天傲突然冲上去。
往赛别克口袋里塞了张10美元：
"油钱！别半路没油了！"
月光透过铁皮屋顶的缝隙。
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重阳趴在油桶改装的"办公桌"前，就着煤油灯的微光记账：
"今天收入50美元，支出10美元油费补贴，净赚40。"
张天傲西仰八叉地躺在辣条包装袋堆上："表弟，咱们是不是该涨价了？0.05美元太便宜。"
"不行。"李重阳摇头，"现在要的是市场份额，不是利润。"
他从床垫下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画着曲线图的一页："按赛别克说的销售速度，下周我们日产能要提到5000包。"
"5000？"张天傲一骨碌爬起来，"现在10个工人干到死也就3000包！"
"所以要改进工艺。"李重阳指着笔记本上的草图，"我设计了个简易封口架，明天你去找焊工..."
话音未落。
厂房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有小偷？
张天傲抄起一根铁棍，蹑手蹑脚摸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叼着半包辣条，尴尬地与他们对视。
"操！"张天傲笑骂。
"连猫都爱吃我们的辣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