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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牛光亭说得如此坚定，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占卜算卦的人，多是眼盲之人？
小时候我曾和爷爷去过一次集市，当时有一失明之人在街口设了一个摊位，身后立着一个幌子，上书“摸骨陈”三个字。
爷爷带着我过去和摸骨陈说了几句话。我彼时尚未接触这些道家玄通，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摸骨陈。
三十多岁的年纪，腮无二两肉，戴着一副水晶墨镜。
和爷爷聊了一会儿后，摸骨陈忽然转头看着我。
尽管隔着一副墨镜，但我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抖。
摸骨陈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焦黄的门牙：“小孩儿，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爷爷，这摸骨陈是真瞎还是假瞎。
爷爷说，自然是真瞎。
“既然他是瞎子，为什么能看到我？”
爷爷笑了一声：“凡是眼盲之人，必有心眼，非凭双目视物，而是用心观人。”
我小的时候不能理解，但现在听到牛光亭的话，我怀疑是不是眼盲之人其他的感官更为敏感了。
想到这里，我便急忙问牛光亭：“牛光亭，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牛光亭点点头：“有个金色的娃娃，从我眼前跑了过去。”
“朝哪边跑了？”
“左边。”
我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往左边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牛光亭说道：“等一下，他……他又去了后面了。”
我们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牛光亭，你再看一下，还能看到那个娃娃吗？”
“嗯，在右边。”
如此反复，我们只凭着牛光亭提供的线索一路前行。
我恍然间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是那个金色娃娃在指引着我们。
牛光亭口中的这个金色娃娃，会不会就是小猖的金身呢？
我们就这样，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牛光亭说出了最后金色娃娃的去向：“就在前面，娃娃跑出去，不见了。”
我听完后，急忙往前面走去，不过区区七八步，眼前豁然开朗。
穿过了最后两尊六眼石人像，我们面前的场景大变。
身后仨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牛光伟激动地说道：“光亭，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牛光武伤口的血已经渗透了绷带，但他咬牙强忍，说道：“光亭，干得漂亮！”
在我们面前，有一段高耸的台阶。
沿着台阶走上去，中间的位置有个平台，而在平台的正中央，有一只半大的雕像。
我们走到了平台上，见这只瓷娃娃约有半臂长短，可爱。
在瓷娃娃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些早已发霉变质的贡品，香炉里的香早已断了香火。
“九哥，这里怎么有个瓷娃娃？”
我叹道：“就是他带我们出来的。”
我想，这小猖一定是那个小孩子的精魄，被人以邪法摄住，制成了小猖。后来被人将其金身带到了此处。
但这里无人祭拜，香火断绝后，他心怀悲愤，来使得附近村民变成了那幅样子。
我默默念了几番咒，将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下面有个眼儿，里面是空的。我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找出来了一道黄符。这黄符折成了一座宝塔状。
展开来看，上面是摄魂咒。
“歪门邪术！”我将这道符纸挼烂，将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然后燃上了三柱清香，焚符纸，将其超度。
“九哥，你在做什么？”
我说道：“帮你们附近的所有村子平怨。”
做完这些后，我举起瓷娃娃，丢在地上摔碎了。只见一股黑烟从碎为齑粉的瓷片中缓缓升起，悠悠荡开，须臾消失不见了。
我掐诀又念了两句咒，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三人：“都休息好了吗，好了我们就继续出发。”
上面的台阶延伸很高，我们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牛光武似乎被之前的经历吓住了，他观瞧着脚下踩过的每一块地砖，有所发现：“张一九，这些砖头上都刻着字。”
“嗯，看到了。”我用手电大致扫了一遍，“这些都是甲骨文，我也不认识，但是猜测，可能是安魂往生之类的。”
我们正走着，突然间，头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活物。
我站定了脚步，身后突然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牛光伟叫道：“九哥，你……你头顶！”
我抬头望去，只见在我的正上方，有一群倒垂的黑色影子。
这黑影无边无际，正在慢慢涌动着，仿佛影子要活过来似的。
牛光武虽然就剩下了一只手，但是脾气不改，他拿起短枪，瞄准了我们的头顶。
“不能开枪！”我压低声音吼了一句，“是蝙蝠，脚步放轻，不能惊动它们。”
牛光武犹豫了一会儿，收起了枪，拉着牛光亭慢慢往前走，同时低声提醒：“光亭，声音小一点儿，这些蝙蝠个头儿大得很。”
牛光伟紧紧跟在了我身后，说话的声音很轻：“九哥，这些蝙蝠为什么会长这么大啊？”
“不知道，可能这座古墓里，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个生态系统。快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头顶的蝙蝠无穷无尽，每一只有人的手臂大，而且很肥，像是小乳猪。要是惊动了它们，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这些蝙蝠视力很弱，但是它们的听觉很灵敏，还可以凭借超声波锁定猎物的位置。
我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
但是这些蝙蝠真的太多了，粗略估计至少有大几百只，我们走了这么久，头顶还倒悬着黑黑压压的蝙蝠群。
突然，牛光亭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胫骨正好撞在了台阶的砖沿儿上，疼得他叫出了声。
牛光武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们头顶上，传来了躁动不安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下蝙蝠群。有几只展开翅膀晃了晃脑袋，然后又将翅膀包裹起来，睡去了。
我扭头竖起食指挡在嘴前：“嘘——”转回身来，继续谨慎地往前走着。
心里直犯嘀咕：这哪里是一座古墓，简直是一座蝙蝠洞。
正在此时，我刚刚抬起一条腿，忽然耳边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扭头发现，一只巨大的蝙蝠就站在旁边的岩石上，张开了一米多长的翅膀，冲我发出了嘶吼声。
妈的，原来我们早就被发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