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照在了牛光武的脸上,他睁不开眼睛:“干什么呢?”
这回,声音成了他自己的。
难道刚才我和牛光伟都听错了?
牛光伟颤抖着说道:“光武大哥,你刚才的声音……”
“我声音怎么了,我不一直这么说话吗?”
隐然间,我发现牛光伟的身后有一个人影,却看不清楚是谁。
我心下存疑,又不动声色,见前方道路宽阔,便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
牛光伟不敢和牛光武坐在一起,他紧紧挨着我身边坐在了地上,低声说道:“九哥,刚才牛光武大哥……不是我听错了吧?”
我想,之前大家一直相安无事,从牛光武拿了那面黄金面具后,就变得很奇怪了。
我抬眼望去,见牛光武手里正捧着黄金面具,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观瞧,眼神中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从兜里拿出来了一道符,压低了声音对牛光伟说道:“你留着这个,如果势头不对,直接把它打在牛光武的后背。”
牛光伟接过去,捏着符的手轻轻颤抖:“这么说……真的出事了?”
“有备无患。”说完,我就眯起了眼睛。
走了这么久的路,已经有点儿乏了。一合上眼,就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个人在猛烈地推我:“九哥,醒醒,九哥,快醒醒。”
我双眼一睁,正看见牛光伟那张焦急的脸。
“九哥,光武大哥……你快看光武大哥!”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知何时,牛光武竟然不见了,那里只留下了一双鞋子。
我四下寻找,最后才发现,牛光武爬到了墙上!
这两侧的墙壁光秃秃的,除了中间的砖缝儿,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如果想不凭借专业的工具徒手攀爬,就算是专业的运动员也无法办到。
但此时的牛光武却像是一只壁虎似的,四肢(包括残肢)牢牢地黏在墙壁上,头下脚上,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正在冲着我们笑。
他的这种笑容十分诡异,不曾发出笑声,但笑容却堆满了脸庞。
牛光伟躲在了我身后,还尝试唤醒他:“光武大哥……”
牛光武不予应答,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绿光。
我暗扣引路灵官印,太极尘横在身前,朗声诵出:“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一套六丁六甲护身咒慢慢吟诵完。
牛光武眼中的绿光慢慢消失,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我们逐渐后退。一张诡异的笑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九……哥……”牛光伟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我说道:“走,先离开这儿。”
既然牛光武没有对我们造成麻烦,我也没打算出手对付他。
牛光伟脚下不敢停,紧紧跟在我身后,一口气走了好远,我们这才停了下来。
牛光伟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胳膊抱紧了膝盖,浑身抖个不停。
“光伟,还有水吗?”
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像没有听到。
我踢了一下他的脚尖。
“啊!”牛光伟吓得跳了起来,也惊到了我,“九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还有水吗?”
“有,有。”他从包里拿出了半壶水。
我接过来喝了两口。
还给他之后,牛光伟才壮着胆子问道:“九哥,光武大哥……”
我见他后面的话不敢主动敢说出来,遂说道:“那已经不是牛光武了。”
“啊?”
我知道他很难理解得了,说道:“依我看,是黄金面具搞得鬼。”
牛光伟紧紧将身子抱成了一团,嗫嚅道:“我们还能出去吗?”
这么多人,就剩下了我们俩了。虽然牛光伟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求财,但是他倒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无礼的举动。
何况身为引路灵官,我也不忍心看着他遭难,就安慰他说:“一定能出去的,只要别像牛光武那么贪心。”
牛光伟重重点了一下头,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们俩休息了一会儿,牛光伟问起了我这一行里的许多事。
其实所谓的引路灵官赶尸人,也不过是一个门类的别称而已。通阴阳,晓八卦,职业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了。一些有真才实学的老先生被人叫声“算命的”;而那些初窥门径者,反倒容易被人称一声“风水大师”。
我只捡着一些能说的和他说了。
牛光伟说道:“九哥,您和齐家人谁厉害?”
我笑了:“我和齐家也算是同门了,不会以同道手段分高下。不过真要较真,齐家大哥要在我之上。”
谁知,我刚说完这话,牛光伟脸上刚刚露出来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我们出不去了。”
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我好奇地看着他。
牛光伟打量着四周:“这里的事,连齐家的大哥都束手无策。”
我一愣,心想齐家在这一带颇有威望,牛光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起来,牛光伟才说出了一件事,原来当年牛德榜上吊之后,牛家村便发生了一些怪事。比如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听到野猫叫春,如百鬼夜哭,吵得人很难睡着。
我微微皱眉说道:“野猫叫春,时有发生,有什么奇怪的?”
“不一样啊,”牛光伟认真地说道,“是那种一年四季,从头到尾地叫。我们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养猫,平时连根猫毛都看不见,哪儿来的这么多猫?而且,有人亲眼见过,村子里有母鸡打鸣!”
牝鸡司晨!
这种现象只见诸于古籍史料,是指古代的女性篡权乱世。牛家村出现了这等异象,难道有所暗指?
我让牛光伟说下去。
牛光伟说,当时村子里有人建议大老太爷去找齐家人来看一看。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件事竟没有成行。
倒是有一天,牛光伟的家里来了一位老人。
那老人不知道有多大的年纪了,胡子白得像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圆形墨镜。
我忽然警觉,一把手抓住了牛光伟:“那个人,是不是又瞎又瘸?”
牛光伟木然地点了两下头:“怎么,九哥你认识这人吗?”
“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