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经顾婉儿提醒,我冷汗直流。
所谓怨婴,乃是孩童或者胎死腹中,或者惨遭横死。因为没能成年,胸中怨气难平,幻化而成怨婴。
我急忙抖动道袍,掐诀念道:“功德金色光,微微开幽暗。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浮。千灵重元和,常居十二楼。急宣灵宝旨,自在天堂游。”
这是《破酆都离寒庭咒》,只希望能以此消去他们的怨气。
但没想到,我不念还好,一念出口,道袍内的小孩子挣扎得更凶了,甚至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我再也拉不住,索性将道袍远远丢开。
道袍展开,三团黑气袅袅升起,继而慢慢流动,不多时,又幻化成了三个怨婴。
他们三个紧紧地盯着我,面带愠怒。
顾婉儿见我难以应付,也极力要挣脱怨婴的控制,可是几番挣扎,都难以逃脱。
她索性将阴阳镜丢给了我。
再扭头看看范胖子,这小子已经浑浑噩噩,开始翻白眼了。
我知道耽误不得,阴阳镜上还有顾婉儿的血符,我高擎阴阳宝镜,大喝一声:“天清地灵,消愆释精。”
阴阳镜射出一道光芒,摄住了三个怨婴。
我不敢耽搁,正要再次动手的时候,身后突然又是一声爆炸的巨响。
这响声比之前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甚至我们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裹挟着灰尘吹了进来。
变故突发,这些怨婴似乎也感受到了害怕,一个转身便化作黑烟钻进了石棺中。
顾婉儿和范胖子两人皆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前搀扶起他们:“怎么样,你们俩没事吧?”
顾婉儿轻轻摇头,她全靠道门口诀撑着,并没有大碍。但是范胖子紧闭双目,好半天才醒过来。
“小九爷,我……我还以为我死了呢。”范胖子一开口,差点儿哭出来。
正当我要好言安慰,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呵呵,张一九,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回头望去,飘落的尘埃中隐隐约约走进来了几个人。
等他们走近后,我愕然长惊,来人居然是那个小五。
他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户撒开山刀,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只是他们三个现在几位狼狈,脸上有几道火药留下的黑色痕迹,身上沾着血,有一个人还带着伤。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刚才的爆炸声是他们在搞鬼。看他们这幅样子,很可能是顺着我们的路走过来的,那么身上的伤,必然是遇到了赤炼蜈蚣了。
“你们用了炸药?”我审视着小五的双眼。
他则不以为然地蔑笑:“呵呵,你那些糊弄人的鬼把戏,哪儿如我的炸药好用?老子三两下,把那些蜈蚣全都炸死了。张一九,真有你的,说是来帮我们村子了,结果跑到这儿来倒斗?你他妈说瞎话的水平不错呀。”
“小五,我劝你别乱来,这地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这句话刚说完,小五身后的一个鸭舌帽喊了一声:“妈的,小五是你叫的,你得叫五哥!”
桃木剑显然没办法对付这些人手里的开山刀,我只得沉默不语。
小五慢慢走到我们三人身前,他那猥琐的目光还在顾婉儿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范胖子。
“看你们这样子,也吃了不小的亏嘛。张一九,江湖规矩你懂吧?”
我见他神态倨傲,知道今天的事情绝难善了,便问什么规矩。
“这墓是我们村子的,又在我们祖坟的下面,那当然是我们家的了。趁五爷心情好,你们麻利儿滚蛋,要不然的话,杀了你们仨,把你们装棺材里,也没人知道吧?”
我见对方动了杀心,急忙说道:“五哥,我叫你一声五哥,劝你别打这里的主意,这地方……”
谁料,我的话还没说完,那鸭舌帽突然冲过来,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到了一具石棺前,手掌按在了石棺上。
他手里举着开山刀:“草泥马的废什么话,老子先砍了你的这只手,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那把开山刀便裹挟着风势砍了下来。
我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狠毒,但他的刀刚劈到半空,就见石棺的缝隙中冒出了阵阵的黑烟,就像是里面着了火。
鸭舌帽一下子怂了,松开我的手接连倒退了几步:“五……五哥,有情况。”
刚才我还视这些怨婴如大敌,现在我却有点儿感激他们了,要不是及时出现,我的手就废了。
那四人愣在了当地,梅若裳和范胖子连忙将我搀扶起来。
小五面露惶恐之色,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怕……怕怕……怕什么,最多……最多里面着火了嘛。”
可是事实,很快就打了他的脸。黑烟在半空中慢慢凝聚,逐渐幻化出了一个小孩子的形状。
这小孩儿四五岁的年纪,周身漆黑,两只眼睛冒着红光,孩童的笑声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多的小孩儿钻了出来,一共九个。
小五身后有个小平头,吓得叫了一声,撒腿就往外面跑。
“二狗,回来!你他妈的去哪儿?”小五歇斯底里地大叫,却哪里劝得住?
那人刚跑出墓室,却见一个怨婴身子一闪,拖着一股长长黑烟飞出了墓门,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五他们就站在门口,扭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鸭舌帽和另外一人吓得在地。只剩下了小五强撑着,他双手握着开山刀挡在了胸前,但握刀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乱抖了。
大概是小平头逃跑的举动激怒了这帮怨婴,他们齐刷刷地围着小五三人。
小五终于撑不住了,他坐倒在地大喊:“张一九,你他妈不是世外高人吗,快想个办法呀!”
这会儿知道服软了!
我虽然恼恨,但这的确是对付怨婴的最佳时机,我当即吩咐范胖子:“开棺,快!”
我和范胖子合力推开了一口石棺,只见这是棺椁造型,外面为棺,里面是椁。
木质结构的椁,外面是红漆描金,上面画有蝙蝠灵芝,又和我爷爷留给我的红木箱子一样。但生死关头,哪容得我去细想这些问题?
万一小五他们三人挂了,怨婴就来对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