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尘眼神闪烁,他的俸禄和这些相比,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
他平日里不当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不操心,这次他终于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了。
他悻悻离开,垂头丧气,慕云岚不屑,瞥了一眼他的背影。
上一世她为了照顾齐墨尘的自尊心,让齐墨尘心安理地花着她的嫁妆,却从来不在齐墨尘的面前说出来。
如今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府里的开销来源是什么,他作为嫡孙,终归都是要清楚的。
翡翠冲着齐墨尘的背影嘟了嘟嘴,转身给慕云岚倒了杯茶,“姑爷让您费神说话说了这么久,小姐,喝杯茶吧。”
慕云岚背靠着梨花木圆背椅,单手揉着太阳穴,“是有些乏了。”
她接过翡翠递来的茶,停顿在了嘴边。
在新妾进门礼上,程婉给她喝的茶,她已经找大夫将那方沾了茶水的手帕验看过了,的确有一些问题。
但问题在哪里,大夫研究了许久也不得其法。
上一世,她刚喝下去是不显的,即便是发作了,也是循序渐进,症状和普通生病一样。
即便当场拆穿,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反而会授人以柄。
还是程婉在她临死前,亲自来告诉她,这种毒药叫做千日祭,只知道是江湖中的奇毒。
她受到齐家的算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连给她请来的大夫都是事先打点好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早和齐家串通一气。
那大夫只说慕云岚的病是妒症,齐家众人皆说是因为她对程婉的嫉妒,才忧思成疾。
这话他们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她缠绵病榻,日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瞎了,她临终前的一刻,身边没有半个人,翡翠也早已被齐家从她身边调走。
她那么爱着齐墨尘,为了讨好齐家,她非但没有嫉妒程婉,还去讨好程婉,她天真觉得,程婉开心了,齐墨尘开心,他就会来看她。
可最后,所有人都是开心的,除了她自已。
想到这里,慕云岚不自觉笑了,心头莫名涌起一阵酸楚,她最终忍住,因她发过誓,她不会再为齐墨尘流一滴眼泪!
不值得!
她悠然看着茶杯中的倩影,眉目姣好,眸子中波光粼粼,多鲜活的人啊,这一世,她要笑,她不要哭!
翡翠愣愣的,看着端着茶杯放在唇边的小姐,是她的茶烹得不好吗。
慕云岚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是,你的茶很好。”一饮而尽。
齐墨尘在慕云岚这里碰了钉子后,径直去了程婉的房中,试图寻求安慰。
程婉每每见到齐墨尘垂头丧气进来,便知道又是慕云岚给他气受,面带关切,询问着始末缘由。
齐墨尘向来对程婉没有隐瞒,把在慕云岚房中发生的事告诉了程婉。
程婉满脸讶异,“相府现在已经变得如此了!”
她没有在意齐墨尘在慕云岚那里受了气,而把重点放在了相府的经济开销上。
“相府只是暂时捉襟见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便变好的,不用担心,你会有相府正室应该有的待遇。”齐墨尘信心满满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能有最好的生活,还有好的前程。”程婉轻轻抚着腹部,声音轻柔。
齐墨尘顺着程婉的手,覆在了她抚着肚子的手上,“我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挣个好前程的。”
程婉点点头,“墨郎,昨说要给我买个好的簪子,你觉得什么样的适合我?”
齐墨尘微微一愣,他想起他昨日确实说过,但如今相府的状态很糟糕,他的俸禄也不多。
可话已经出口,他又好面子,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勉强一笑,“你喜欢哪个,哪个便好。”
“我今日去慧文馆去挑了,看到一个金丝翡玉簪极漂亮,那些命妇和小姐们都有差不多的,我就抢先订下了那一款,生怕被她们抢走了,这个丝毫不比慕云岚头上的那个金钗差呢。”程婉欢快地说。
“你已经订下了!”齐墨尘惊讶说。
程婉的言下之意,便是让齐墨尘去付钱。
齐墨尘一听到慧文馆,霎时间头疼不已。
慧文馆名字上似是一座书馆的名字,实则是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甚至皇宫中的娘娘也时常来馆中订购首饰,当然价钱也是不菲的。
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一户普通老百姓几年的花销。
齐墨尘脸上有些木然了,相府尚在辉煌期时,也是慧文馆中的常客,但自从相府没落,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
可程婉已经订下,即便相府再没落,也断没有订了再退的道理。
尤其是慧文馆平日里消息灵通,相府会迅速成为笑柄。
齐墨尘打落牙齿活血吞,只能认下,心说,以后可再也不能随便向程婉应允东西了。
而且当日他只说要给程婉买一个更好的,却没想到程婉自已私自去慧文馆订下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着眼前的程婉,心中有了一丝怒意,仿佛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她不该是如此虚荣的女子。
程婉察觉了什么,“墨郎,如果你手头不宽裕,我这就把簪子去退掉,也不是必需的东西,我用慕云岚给我的那个就够了。”
齐墨尘一听到慕云岚,急忙说道:“不必,一个簪子罢了,我还承担得起,况且我怎么能让自已心爱的女人受委屈。”
他抚着程婉乌顺的发,她是缺一个像样的首饰,心中的怒气又荡然无存,宽慰着自已,“婉儿只是不清楚相府的状况。”
想到这里,他紧紧拥起了程婉的身子,程婉也贴上了他。
......
齐墨尘从慕云岚这里前脚刚走,齐墨尘的妹妹齐媚大大咧咧来到慕云岚房中。
齐媚不是齐墨尘一母同胞的妹妹,是沈氏所出。
沈氏被抬妻后,齐媚在府中的地位也大不一样了,从妾室的庶女一跃成了相府嫡女,成了真正的主子,心气儿也渐渐高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