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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敢跟她说那个人就是他，现在江晓悠每分依赖都是偷来的，他认为自己不配在向她坦白前，放任这种亲近。
等任务结束，等尘埃落定，如果到那时她还愿意看他一眼，他这条命连本带利都是她的，但不是现在。
江晓悠此刻正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还要问他，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这些年睡过安稳觉吗？”
听到这一声声质问，萧澈握着熨斗的手有些发抖。
他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时常出现的是江远山浑身是血的尸体，或是父母惨不忍睹的遗容。
“萧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江晓悠视线离开电脑屏幕，抬头问他。
“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江晓悠疑惑地看着他，却也没再追问，目光又回到了电脑上，“但有一点很确定，我父亲救下的人，没资格糟蹋这条命。”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你是有事吗？为什么要让程野派人。”
萧澈静默了数秒，握着熨斗的力度加重了几分，“沈清晏明天回国，沈世钧安排我去接机。”他语气出奇的平静。
江晓悠的心脏被猛揪了一下，疼得呼吸都乱了节奏：“她回来关你什么事？”
“她应该带了重要线索回来。”萧澈低头整理衬衫，没注意到她僵硬的手指，“而且……她也指名要我去接。”
江晓悠“啪”地合上笔记本，胸腔开始急促地起伏：“她想让你去你就去？萧澈，你现在是谁的男朋友？”
她见萧澈不言语，心中的火气更盛，“那她知不知道，你为了任务需要，连吻我都能演得那么逼真？”
萧澈终于抬头，看着她沉寂了片刻，眼神冷了下来，一字一顿：“江晓悠，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江晓悠僵在那里，喉咙被什么堵住，连同眼眶一起酸胀得发疼，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不成调，“抱歉，我差点忘了，差点忘了我们是假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萧澈的心也隐隐作痛，黑沉沉的眼睛首视着她：“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
“是，说好了的，合作而己，各取所需。”她心脏绞痛得用最后几分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们的‘大局’。”
萧澈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关掉了熨斗。
蒸汽渐渐消散，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江晓悠抱起电脑往卧室走，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萧澈低哑地喊她。
她没回头，关上了门。
江晓悠靠着门板，一寸寸滑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角牵出一个生硬的笑，多可笑啊，她竟天真地以为他也动心了。
“抱歉啊……”她将脸埋进掌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给你添麻烦了。”
回忆起来，他何曾说过一句喜欢？何曾给过半分承诺？
就连那句“如果他们想动你，得先从我尸体上碾过去”，如今想来也不过是诱她合作的漂亮话。
她以为他寸步不离的守护是偏执的在意，可他不是早就给出答案了吗？“你要是出事，我还得写报告，嫌麻烦。”
还有沈世钧提起他身边络绎不绝的女人，说到他那些风流韵事时，他可曾否认过？
每每提及，他只是不耐烦地皱眉，如此明显的态度，她却非要自欺欺人地追问真假，太可笑了！
最可笑的是，连那个让她心跳失控的初吻，他都能轻描淡写地说“你可别指望我负责”。
一字一句，桩桩件件，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是她执迷不悟，是她会错了意，把他的解闷当深情，把任务当真心。
江晓悠抬手狠狠抹去眼泪。
回忆让她彻底清醒，既然只是任务，既然只是合作，那她就该收起这些可笑的心思。
她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穿衣镜里映出她通红的眼眶。
手指抚过锁骨上还未消退的淤青，软弱本就是原罪，不论心理还是身体。
“萧澈。”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决绝，“从今往后，我们只谈公事。”
这句话像把刀，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彻底斩断。
萧澈盯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该怪谁？
怪江晓悠那双总是首视他的眼睛，还是怪自己每次见到她就控制不住的靠近？
明明最该怪的是他自己，当初用最伤人的方式推开她的是他，现在把她拖进这场危险里的也是他。
“对不起……”这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等一切结束，到时候这条命是死是活，都由她说了算。
次日清晨
萧澈推开卧室门，一抬头便停住脚步。
江晓悠正安静地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燕麦粥和煎得金黄的吐司。
她抬头看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早。”
往常的休息日，她总要赖床到日上三竿，怎么拽也拽不起来，像只懒猫一样蜷在床上。
江晓悠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又看了下协议，之前装傻总让你做早餐是我不对，以后我们按约定轮换。”
她的声音温和，却慢慢割着萧澈的心。
萧澈看着她跟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燕麦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你就吃这么点？”
“不饿，垫了垫肚子，我先去跑步了。”她起身往门口走。
“等等。”
江晓悠转身，“放心，我写了免责声明。”
她指了指茶几上一张折得方正的纸，“如果我擅自行动出了意外，一切后果自负，你不用再……”她斟酌着用词，“这么辛苦地看着我。”
萧澈胸口堵得生疼，她连这个都想到了？
“还有件事，”江晓悠在玄关弯腰系鞋带，“沈清晏回来了，还需要我继续假扮女朋友吗？”
“需要。”萧澈的声音有些发紧。
她点点头“好，等不需要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和陈主编约了10点，不会耽误正事。”
“江晓悠，”萧澈突然叫住她，“就算是普通同事，你也不必……”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关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