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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男人，身材不高，西肢粗细不均，走路的姿态怪异而僵硬，像是一具被强行拼凑的木偶。
这让江晓悠想起司利医院见过的那个芭蕾孩，同样扭曲的肢体。
他佝偻着背，手里攥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警惕地盯着三人。
“别怕，”江晓悠缓缓抬起手，声音放得很轻，“我们不会伤害你。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林夏死死掐着阿飞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他肌肉里。
阿飞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背包，林夏塞进去的菜刀正贴着内衬，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定了定神。
男人浑浊的目光突然落在江晓悠耳畔——那枚珍珠发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润的光。
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水光，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
男人手中的铁棍“哐当”砸在地上，在空荡的房间激起回音。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发卡。
“你……认识这个？”江晓悠心跳加速，指尖轻触发卡，“这是我母亲的。她叫秦婉仪，曾经是借调到这里的医生。”
男人僵住了，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在空中划动不规范的手语。
三人勉强辨认出几个关键词：【好医生】【打针不疼】【给糖】。
“你是说……我母亲照顾过你？”江晓悠嗓音发颤。
男人疯狂点头，继续用手指抽搐着比划。
拼凑起来的信息大概是：【暴雨夜，她在实验室待到很晚。第二天，所有病人被转移，而且不让带任何随身物品。】
他指了指自己畸形的膝盖：【看见她掉在地上的U盘，我捡起躲进通风管】
江晓悠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
母亲接到电话匆忙出门，临走前反复检查胸前的U盘。
“这里面的数据能救很多人”，她亲吻女儿额头时，金属外壳硌得江晓悠脸颊生疼。
男人的手势越来越急促：【U盘】【藏起来】【重要】。
他不断指向发卡，又拍打自己胸口。
“你先别急，”江晓悠压下翻涌的情绪，“你在这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医生】他比划出一个方框，【戴眼镜】【会送食物和药】
他忽然剧烈咳嗽，指节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当提到【但他很久没来了】 蜷缩起身体，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难道是母亲合影里，那个胸牌写着“周”的年轻医生？
他又做了个扒垃圾桶的动作，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老鼠……也不错】
林夏猛地捂住嘴，阿飞的手无声地按在她肩上。
“那个U盘……”江晓悠俯下身与他平视，“你还留着吗？”
男人突然凑近，腐锈般的气息扑来。
他死死盯着江晓悠的眼睛，确认着江晓悠的长相，一下下点着头，她的眉眼像极了秦医生。
男人的眼泪突然决堤。
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层层包裹下是个老式U盘，接口己经氧化发黑。
“跟我走吧，”江晓悠将U盘紧紧攥在掌心，“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男人却后退两步，摇了摇头。
他指向通风管道，双手比划了个【心愿己了】，又做了个飞鸟的手势好像代表自由和离开。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阿飞猛地拽过两人，“有人来了！”
男人迅速缩回阴影中，最后比了个手势：【快走】。
他临走前回头看了江晓悠一眼，那一刻他浑浊的眼睛格外清明，像即将燃尽的蜡烛。
“等等！”江晓悠想追，却被阿飞拽住。
三人退到走廊时，林夏腿一软差点跪倒，阿飞半拖半抱着她往外冲，江晓悠却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那个扭曲的身影正艰难地爬上通风管道，像一只伤痕累累的蜘蛛，缓缓织完最后一根丝。
（慈善晚宴）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在鎏金穹顶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沈董事长站在铺着猩红天鹅绒的演讲台上，袖扣上的钻石随着手势闪烁。
“司利医院研发的新型药剂己进入三期临床，”他声音浑厚，抚过讲台边缘的镀金雕花。
“这款造福人类的突破性药物，将在下周正式启动A轮融资。今晚的慈善募捐，也将用于下周的路演筹备，每笔捐款都会加速造福人类的进程……”
台下时不时掌声雷动。
李天旺晃着威士忌，冰球撞得杯壁叮当响。
他用手肘捅了捅萧澈：“怎么没带你的小兔子来？这种场合最适合……”眼睛眯成一条缝，“认、识、新、朋、友。”
萧澈整理着袖口监听设备，头也不抬：“李哥又说笑，今晚我的任务是安保，带女人做什么。”
“改天哥哥组个局？”李天旺的鳄鱼皮鞋尖蹭过萧澈裤腿，“带她来给兄弟们开开眼？”见萧澈沉默，他突然凑近，“该不会……玩腻了吧？”
演讲台突然爆发出掌声，沈董事长正引荐身旁的沈清晏：“这是小女，哥大法学博士，刚回国，和她哥哥一起现任司利的法务。”
沈清晏穿着一袭银灰鱼尾裙，微笑时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
介绍完，沈董事长携着沈清晏周旋于宾客间，巡场敬酒。
当带着她走向某位鬓角斑白的投资人时，对方的目光黏在她的肩颈线上。
她像柄出鞘的利剑，却在对方赤裸的打量下微微瑟缩。
“换红酒。”董事长压低声音，从侍应生托盘取下勃艮第杯塞进女儿手里，“敬王总。”
沈清晏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胃部传来隐痛，想起诊疗报告上的“糜烂性胃炎”。
但她仍仰头饮尽，灼烧感从喉咙窜到胃袋，痛感让指尖微微发抖。
“失陪。”她强撑微笑离席，在拐角处终于踉跄扶住甜品台。
香槟塔倒映着她煞白的脸，裙摆被撞翻的樱桃汁染出斑驳。
休息室走廊尽头，萧澈刚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见狼狈的沈清晏。
“你——”沈清晏按住绞痛的胃部，“能帮我把下门吗？”
萧澈瞥见她礼服上的污渍，微微颔首。
休息室门内传来压抑的干呕声，他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解锁手机，红色警报刺破视网膜：
【警报！电子围栏触发！】
【目标定位：郊外废弃医院】
“操！”他扯了扯领带，按住对讲机：“阿诚，顶我位置。”
“萧哥，出什么事了？”
“立刻。”
他大步穿过宴会厅，李天旺晃着酒杯带着疑惑的神情目送萧澈离场，睨了眼身边随从：“跟紧他。”
黑色越野车冲出停车场时，车载屏幕正播放实时反馈：江晓悠的坐标在原地停留己超三十分钟。
他拨通加密电话：“调取目标最后出现的小区出口，到城郊医院所有记录。通知野哥，根据定位带人过去，保证目标安全。”
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声响，萧澈盯着导航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捏得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