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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悠要送入口中的食物又放下，等着听。
“别放筷子！”林夏夹起塞进她嘴里。
“我查过了，萧澈除了休闲城，查不到任何社会关系。”他抬起眼，“没有户籍记录，没有学历档案，连银行卡都是三年前新开的。”
病房陷入沉默。
江晓悠猛地看向阿飞，“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社会关系？”
“黑户？”林夏歪头猜测，“像那种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
阿飞摇头：“现在这年头，真正的黑户连高铁都坐不了，可萧澈明显行动自由。”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除非……”
“除非什么？”江晓悠抬眸。
“除非他是内部人员，或者……是内部人员保护的对象。”
江晓悠呼吸急促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轻轻掠过，悬着的心倒是忽然松了一线。
她迅速垂下眼睫，掩饰那一瞬的失态。
“所以……”林夏眨眨眼，“他其实不是危险人物？”
“目前信息显示，他更偏向于‘不是’。”阿飞耸肩，“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江晓悠轻轻“嗯”了一声。
她转头望向窗外，阳光把玻璃照得白花花的一片。
就像萧澈这个人一样，看似清晰，实则一片模糊。
可如果真如阿飞所说，他并非危险人物，那她心里那一丝隐秘的喜悦，又算什么？
……
安全屋内。
程野将U盘抛给萧澈。
“技术部那帮宅男连夜爆肝赶工。”程野歪头露出个坏笑：“当然，加班餐我替你垫了，回头记得请我喝酒。”
“做这么快？”萧澈指腹过接口处的磨损痕迹，连这种细节都复刻得一模一样。
程野扯着嘴角，“嘿，我说，催命的是你，现在倒嫌我们手脚太利索？”
他拉开椅子坐下，鞋尖抵着桌腿，“放心，数据碎片都是照着原件模拟的，就算她拿给专业机构检测也看不出破绽。”
萧澈没说话，盯着U盘，拇指无意识擦过边缘。
“再等两天。”他突然开口，声音发涩，“等她……出院再说。”
安全屋的老旧空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程野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
他猛地起身，隔着桌子一把攥住萧澈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将人拽离座位。
“萧澈，”程野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他妈动心了？”
萧澈的下颌线绷紧，偏头避开他的视线，领口被勒出褶皱，喉结在压迫下艰难地滚动。
“让我断线，”萧澈终于开口，眼底却一片荒芜，“但她安全谁保证？”
“你手里根本没什么狗屁线！”程野厉声打断，攥着衣领的手又收紧几分，“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勒自己的咽喉！”
安全屋的顶灯投下的光，将两人对峙的影子钉在墙上。
程野盯着萧澈躲闪的眼睛：“男欢女爱是常事，但你他妈是能谈情说爱的人吗？”
他一把推开萧澈，“你不是普通人，兄弟。”食指狠狠点着桌面，“你是钉在那里的钉子！”
萧澈的拳头在桌面下攥得发抖。
“所以……”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我就活该烂在这滩泥里？”
“萧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主动请缨要和警方合作，是你自己要走这条路的！没人逼你！你告诉我，她是谁，她父亲又是谁？”程野绕过桌子走到萧澈面前。
空调“滴”地一声停止运转，死寂中只剩两人粗重的喘息。
恍惚间萧澈又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男人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血水混着雨水灌进他衣领。濒死的喘息贴在耳边：“萧澈……一定要活下去……”
程野点燃支烟，猛吸两口，“沈老狗的商业帝国看着风光，实则每块产业都踩着上下游的骨头吸血——供应商被压价压到喘不过气，合作方被他玩套路吞掉利润。现在明里暗里恨他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他弹了弹烟灰，手搭在萧澈肩膀，“你只要想办法插进他核心业务的缝隙，哪怕撬开一个小口子，那些被他踩在脚底的人肯定会跟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扑上来。到时候里应外合，不用我们多费力，这帮人自己就会把他的老巢掀了。”
萧澈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一潭死水。
“等她出院……我会把U盘给她。”
程野从手机调出一份档案的封面照片，牛皮纸袋上“江远山”三个字刺得萧澈眼睛微眯。
“见最后一次，你每多见她一次，就是在赌她会不会发现这个。沈老狗己经准备融资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而你！还没进入这次新任务的核心！”
程野拿过萧澈手中的U盘，戳向他腰侧，萧澈咬牙闷哼，喘息瞬间粗重。
程野盯着他的眼睛：“疼痛是活着的证明。但有些疼……你得学会自己剜掉。”
他把U盘扔在桌上，“给我听着！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活着收网，不是看你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搭进去，记住，别让软肋成为你的死穴！如果真像从境外获取情报说的那样，沈世钧是七年前贩毒集团的残余分子，那你知道面临是什么！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你，会因为对江晓悠的分心，让你自己甚至她都死无葬身之地。”
临走，程野扔下一句话：“她的安全以后不用你操心，我们会适时阻止她调查。”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终于被甩在身后。
林夏拎着出院手续的单据，嘴里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注意事项，江晓悠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摸着口袋里的手机——萧澈的来电显示还停留在半小时前。
“带着你的检讨书，来清吧。”他的声音很轻，怕是会吓到她一样。
江晓悠站在衣柜前，手指划过一件件衣服，最终停在一条沙色吊带裙和米色薄款针织开衫上。
柔软的衣料触感，让她想起阿飞昨晚的分析：
“除非他是内部人员，或者……是内部人员保护的对象。”
镜子里的她抿了抿唇，口红是淡淡的樱粉色，衬得脸色终于有了些生气。
长发发尾微微卷烫，在光照下发丝间流转着温柔的光泽。
检讨书被她折了又展开，边角己经有些毛躁。
……
清吧的门被推开。
萧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目光撞上她的瞬间不由得凝滞。
她安静坐在那里，温婉气质让他挪不开眼。
他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满眼的疼怜与不舍，首到江晓悠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才迈步走来，眼神开始变得疏离。
“检讨书。” 江晓悠将折叠整齐的纸张推到他面前，声音轻柔。
萧澈接过，扫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字写得不错，但我怎么记得是三千字。”
江晓悠抿了抿唇，“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重写。”
她的反应让萧澈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顺从，甚至带着一丝……诚恳？
他避开她的目光，将检讨书按原来的折痕叠好，放入左侧衬衫口袋，紧贴心脏的位置。
“你的黑客朋友很‘刑’啊，查我？” 他语气冷了几分。
江晓悠连忙解释：“是我让他查的，他没有恶意。”
萧澈盯着她，眼神复杂：“江晓悠，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能收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