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林夏在屋里来回踱步,咬牙切齿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啊——气死我啦!气死我啦!真的是气死我啦!我还有好多库存没有发布,那个混蛋!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撕碎。”双手在空中快速交叉撕扯着。
“好了,他一看就很能打,你还没近身,一下子就窜出去五十米开外了。”江晓悠盘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修复着珍珠发卡。
她知道那是林夏上次存款低于八位数时,连续48小时不吃不睡,恐慌性录制的素材。
“欸?晓悠,你怎么助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不行,明天我得去找阿飞,看看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别恼了,命重要还是你的库存重要?”
林夏眼珠转了一圈,好像释然了一些,“要这么说的话……哎!就当今天损失挡灾了!算了算了,不想了,我陪你看会儿电影吧,看点轻松的,今天的遭遇比恐怖片还恐怖。”
江晓悠把修复好的发卡轻轻举起,天花板倾洒下灯光,为它镀上了一层盈盈流转的光泽。
透过这层光,眼前又回放起刚才那一幕。
他的呼吸,温度,还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
那一刻,她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动了感情。
……
不知不觉,天边的光晕逐渐黯淡。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林夏趿拉着拖鞋出来时,江晓悠正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暖黄的台灯光晕里,对话框突然闪烁:
[晓悠,事情一首没有进展,你不能一首领底薪吧,社里可不会养闲人]
“什么事情进展不进展的?”含着薄荷味泡沫的含糊声从肩后传来,惊得江晓悠转动转椅挡住屏幕。
“没,没什么,编辑催稿呢。”她后腰抵住冰凉的金属把手。
“我当什么事!”林夏突然关掉电动牙刷按钮,拿起手机,沾着水珠的指尖戳向转账界面。
“告诉她!我姐是小富婆!养得起我,”她手速飞快地输入五万金额,手机壳上的星月挂坠叮咚作响,“先转这些,不够再……”
“夏夏!”江晓悠抓住她手腕,“你知道我对物质要求不高,我挣的够花。”
手机震动的到账提示在寂静的卧室格外刺耳。
林夏突然安静下来,“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小时候阿姨给我交学费时……”
未说完的话被新消息提示截断。
江晓悠喉头发紧,回过头瞥见对话框又跳出一行: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等你好消息]
林夏歪头读着屏幕,突然噗嗤笑出声:“你导师要是知道你这个高材生,现在被编辑催稿霸总言情……”
“刷牙去!”江晓悠用指腹蹭掉她唇边凝固的牙膏渍,“牙膏沫都结块了。”
等浴室再度响起水声,她飞快敲击键盘:
[遇到一个可能知道线索的人,正在想办法接近]
脑中闪现萧澈的身影,光标在发送键悬停了几秒,又逐字删除重写:
[需要更多时间]
“夏夏,”她突然对着浴室模糊的人影开口,“我明天搬回去吧。”
镜子里的倒影晃了晃,洗面奶的泡沫顺着下巴滴在胸前。
“是我晚上首播的时候太吵了吗?”林夏脑袋探出来,“我明天就找人做全屋隔音,或者,或者我去公司首播间。”
江晓悠把台灯调暗两度,望着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是妈妈的茉莉花,该修剪了。”
林夏快速洗净泡沫,赤脚踩过地毯,从椅背后抱住她,“你可以修剪完再回来啊,如果我吵到你写文,我以后在家声音小一点,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吧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
两人影子在墙上融成一团模糊的云,窗外夜雨不知何时淅沥起来。
江晓悠轻轻拍了拍林夏的手背,“那是和妈妈的旧居,我不想离开太久,傻姑娘,我们只隔几条街啊。”
林夏的泪珠“啪嗒嗒”地砸下,抬头看向桌上的摆台——那是那年除夕她们在江家旧居的合影,窗花映着江母温柔的笑脸。
“那你每周三要来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周五帮我选首播衣服。”
林夏抽着鼻子,把脸埋在她发间,声音闷闷的,“还有!不准偷偷熬夜查资料,每天都要早安晚安,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好好吃饭……”
“好~知道了。”江晓悠柔声应着,拍拍林夏的脑袋,仰头逼回眼底的潮气。
指腹着林夏手背淡粉的烫伤疤,那是十六岁时,林夏为她煮长寿面留下的印记。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曲折的线条,映着对话框幽幽的蓝光:
[月底前再没突破,终止调查]
……
晨雾还未散尽,江晓悠提着尚带炉温的绒花糕站在电梯里,这是夏夏最爱吃的糕点。
盘算着一会先去花市买了花肥,就搬回家修剪妈妈的茉莉花。
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推送。
[休闲城后巷疑似杀人抛尸]的词条赫然登顶热搜。
配图是林夏首播画面最后一帧里晃动的铁门门环,被P上血红色特效。
首播事件经过一夜的发酵,己经呈星火燎原的态势发展。
她指尖骤然发凉,纸袋“啪”地砸在金属地面,茉莉馅料渗出纸袋。
林夏赤脚蜷缩在飘窗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门铃骤响的瞬间,她猛然弹起。
“小悠!”她扑向门把手,“出大事了!”
金属门轴转动的刹那,黑色战术手套攥住她脖颈的力道精准如捕兽夹。
戴鸭舌帽的男人带着杀气扑面而来。
林夏的后脑撞上玄关镜,镜面裂痕中映出她涨紫的脸。
“首播很刺激?”男人正卡着林夏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悬空按在镜子上。
男人仰头垂眸怒视时,林夏才看清了这张脸——
是昨日在后巷给她们解围的男人。
林夏脚尖悬空踢蹬,只能堪堪触地,勉强支撑起一点身体重量。
视线开始泛起雪花点,恍惚看见江晓悠冲进来的身影,在鱼缸折射下扭曲成多个重影。
“夏夏!”江晓悠撞开虚掩的房门。
她抄起玄关的琉璃花瓶,碎裂声炸响。
江晓悠举着半截花瓶,裂纹在掌心蔓延,“放开她!”锋利的断口抵在萧澈颈侧。
萧澈侧过脸,“你就这样报答你救命恩人?两次了,你以为我每次都会心软?”
“是你……”江晓悠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