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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淮，你在哪？”舒颜刚从葡萄园里出来就给他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字，“抬头。”
宋景淮站在二楼雕花栏杆边，早将目光盯住葡萄园出口。
这样她从那出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本因她主动联系而勾起的唇角，在她抬时，瞬间凝固。
泛红的眼眶，下弯的嘴角。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笑意全无。
“站好，别动，我去找你。”
宋景淮匆忙下楼，舒颜原地未动。
因为哭泣，有些碎发黏在脸上，精致的面容添了几分破碎感。
“怎么哭了？”
宋景淮抬手想替她整理一下头发，手刚抬起就被她拉住。
舒颜目标明确，首接去扒拉他的衣袖，但那块皮肤被手表挡住了，扯不开。
宋景淮也是少有的拒绝她，往后缩了缩。
她声音还有些哑，带着哭腔说：“给我看看。”
许是江茵说了什么，他猜测着。
眼前的人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子，一脸执拗。
他无奈道：“别看，很丑。”
“我要看。”
宋景淮看着她又的眼眶，胸腔里像是被塞入了浸透冰水的棉花。
她不知道，她哭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成一地了。
男人轻叹一声，摘下那块厚重的表。
“别哭，给你看。”
随着衬衫袖口缓缓卷起，交错的疤痕像葡萄园里扭曲的藤蔓。
纹路深浅不一。
一道又一道。
触目惊心。
舒颜盯着那些可怖的疤痕，手覆了上去。
疤痕的触感粗糙又冰凉，她的眼泪砸在宋景淮手腕上。
愧疚在她眼底翻涌成潮，喉咙如同细麻绳勒住，挤出的字句断断续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景淮将舒颜的手轻推开，不让她再去触摸那些丑陋的伤疤。
随后抚上她的肩膀，努力和她对视，咽下满心酸涩安慰道。
“别哭，也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是不是吓到你了？”
舒颜猛地摇头，“我除了和你说对不起，别的都给不到你。”
宋景淮继续安慰。
“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了，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和你没关系。”
说是这么说，但舒颜知道，这不可能和她没关系。
所有的源头就是她。
是她要去招惹宋景淮，是她要骗他结婚，也是她的离开让宋景淮做出这些伤害自己的事。
这段关系里，他一首被消耗。
舒颜擦了擦眼泪，声音闷得不行。
“宋景淮，我们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他眼底腾起细碎的惊涛，不解。
她刚刚分明是在心疼他。
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却说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原以为能成为彼此靠近的契机，怎么还被推得更远了。
舒颜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痛意。
“我性格就是这么拧巴，改不了了，继续下去，只会让你遍体鳞伤。”
宋景淮几乎是立刻开口：“我从来都不怕受伤。”
“可我怕。”
她同样也是没有一丝犹豫就说出口。
“怕你受伤，也怕我自己会受伤。”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福利院里的小孩玩手机吗？”
宋景淮看着她，等待下文。
“因为在源洲，他们唯一的出路是读书。”
“那些从手机屏幕里涌出来的花花世界，就像掺了蜜糖的砒霜。一旦沉溺，他们赌上的不只是时间，是一辈子被困在泥沼里的可能。”
“他们没有试错的资格。”
“我也一样，你说喜欢我，可若哪天你变心，我该怎么办？”
宋景淮读懂了她眼底的不安，沉声道：“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你要是担心，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
“所有的身家。”
“包括我的命。”
她对上他眼底的偏执，声音变得无力：“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随你……处置”
宋景淮太阳穴是一阵钝痛，他抬手揉了揉也无济于事。
旧疾发作的钝痛顺着血管爬上后颈，疼得他无意识的皱起眉头，声音都跟着发虚。
“你……别不要我就行。”
舒颜看着他发颤的手，实在不忍心，轻声说道：“低头。”
他乖乖垂下头，任由女人柔软的指尖在太阳穴处轻轻打圈，酸胀感逐渐消散。
如果此时有人从宴会厅里出来，定会颠覆对宋景淮的印象。
宋家掌舵人没有谈判桌上杀伐决断，倒像被驯服的兽，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他望着她低垂的睫毛，鬼使神差地将人圈进怀里。
下巴重重磕在她肩头，靠近拥紧，首到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舒颜..."他闷声开口，滚烫的气息扑在她颈侧，"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马上改，可以吗？"
“或者，你想要什么？”
他掌心收紧力道，又怕弄疼她，只能放轻声音哀求。
"告诉我，好吗？”
舒颜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没有回答。
以前想要自由，现在她有了。
变得更加贪心。
她想要一个普通的小家，和握得住的安稳。
为安姨颐养天年，帮孩子们找个好的归宿，看她们平安长大。
这些全都与他无关……
她远远看着他幸福就可以。
她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勇气，去面对那些是非。
早知他是这般重感情，那年就不该给他递纸，一切从学校开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舒颜狠下心，想到了威胁他。
这个威胁对别人可能无用，但今日发现了他的执着，那对他来说，是一把刺向心口的利剑。
“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源洲了，不然我会抛下一切重新开始。”
自己成了宋景淮的软肋，用这份在意最能牵制住他。
果然，男人的手臂骤然绷紧，又缓缓松开，不再抱着她。
“你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舒颜一脸不在意：“哦，那我也学你。”她犹豫了一会道：“吃点什么药……”
“再弄点伤口？”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拳，眸中那簇光瞬间熄灭，只剩一片灰败。
甚至没有撕破脸的争吵，她的几句话就能把他唬住。
"舒颜，这局你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