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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在身后咔嗒落锁。
林疏桐的鞋尖蹭过地面的碎蜡笔，抬头就撞进满墙泛黄的纸页里——有的是手写的故事大纲，有的是歪歪扭扭的简笔画，画着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蹲在灶台前搅粥，画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趴在桌上数星星。
"你来啦。"
童音从桌角传来。
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用橘色蜡笔在画纸上涂太阳，圆滚滚的手腕蹭了片蜡笔屑，"我等你好久了。"
谢砚舟的手瞬间按上腰间——那是他当捕快时摸佩刀的习惯，"她身上有强烈的'记忆波动'。"话音未落，小女孩突然扭头冲他笑："你以前死得很惨哦，被反派捅了三刀，血把青石板都染红了。"
林疏桐被这首白的话惊得一怔。
谢砚舟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清咳一声松开手，偏过头不看她。
"不过你不一样。"小女孩又转回林疏桐，蜡笔在纸上戳出个小窟窿，"你是外婆的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我外婆？"林疏桐喉咙发紧。
她蹲下来，看见小女孩腕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和外婆围裙上的针脚分毫不差。
"她经常来这里看我啊。"小女孩跳下木凳，踮脚拉开抽屉。
木片刮擦的声响里，她捧出本边角卷翘的笔记本，封皮上用红笔写着《时隙手札·试写版》，"还给我讲她和老爷爷卖粥的故事，说等我长大了，会有个梳马尾的阿姨来接我。"
白璃不知何时凑过来。
她指尖刚碰到笔记本，瞳孔突然收缩——那是裂隙管理者后代特有的预警反应。"这不是小说。"她翻页的动作发颤，"这是调和系统的初始设定代码，连我父亲都没见过的......"她猛地抬头看向林疏桐，"你外婆，才是真正的第一代调和者。"
林疏桐的手在抖。
她接过本子，第一页是外婆的字迹："1967年春，老槐树下支起第一口砂锅，阿和说要给每个走夜路的人留碗热粥。"翻到中间，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身后是间挂着"时隙"木牌的小铺子。
最后一页的字被反复描过，墨迹晕成小团："调和不是修复错误，而是理解每一个被遗忘的人。"
"外婆说，这里是被所有故事丢下的小孩的家。"小女孩扯了扯她的围裙角，"但我想喝她煮的南瓜粥，想听她在我睡前唱《月光谣》。"
林疏桐的眼泪砸在笔记本上。
她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去看看老铺子"；想起便利店里总多出的半块桂花糕，想起每次打烊后灶台上自动温着的红豆粥——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都是外婆用另一种方式，替她铺好的路。
"我带你回家。"她吸了吸鼻子，把小女孩抱起来。
孩子的小胳膊环住她脖子，发顶的小揪揪蹭得她发痒，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哄她时的温度。
谢砚舟上前一步，掌心托起两人："走。"白璃沉默着护在另一侧，指尖泛着淡蓝微光——那是对抗裂隙能量的征兆。
木门外的雾气突然翻涌。
林疏桐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碎裂声。
回头看时，小屋的土坯墙正在剥落，墙上的手稿和画作化作金粉飘向空中，连那张没完成的男人添柴图，都慢慢融成了星光。
"要塌了。"小女孩贴在她耳边说，声音里没有害怕，"但外婆说过，旧房子倒了，才会有新的家。"
她们的脚刚踩上便利店的地砖，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
林疏桐转身望去，只见那片灰白的空白区正像被风吹散的沙堆，簌簌往下掉。
而在更远处的天空中，一颗裹着暖金色光的"故事泡"正在缓缓成形，泡壁上隐约能看见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和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蹲在灶前，往砂锅里撒南瓜丁。
"叮铃——"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穿校服的苏桃举着杯奶茶探进头："桐姐！
阿莱说他新调的魔法奶茶能让人梦见春天，要你试喝！"
林疏桐低头，怀里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团暖光，正钻进她围裙口袋里——那里躺着外婆的旧日记本，干桂花的香气混着粥香，漫得满屋子都是。
谢砚舟从里屋端出刚热好的南瓜粥，瓷碗碰在她手背上："趁热。"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突然笑出声。
原来所谓调和者的力量，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
不过是有人愿意记得，有人愿意倾听，有人愿意，给每个迷路的故事，留一碗热粥的温度。
门外的风掀起门帘。
林疏桐望着渐渐消散的空白区方向，轻声说："欢迎回家。"
而在更远的地方，那颗崭新的"故事泡"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拽着老太太的衣袖："外婆外婆，明天我们给那个梳马尾的阿姨留碗最甜的南瓜粥好不好？"
老太太笑着搅了搅粥，砂锅里浮起颗圆滚滚的蜜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