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鹤龄眸光微闪,神色陡变。
不再是轻视,猜忌那种目光。
而是赞赏。
他大拇指一竖,连连称好:“厉害!这姑娘悟性太高,晴川哪比得上。那孩子成天就惦记着飞去国外看时装秀,奢侈品买得家里都堆不下。我想教她古董门道,她根本不乐意,还嫌弃这行老土。”
“晴川”二字毫无预兆地钻进耳朵。
苏瑶心弦猛地绷紧,胸腔里泛起细微震颤。
她这才惊觉,眼前的夏鹤龄竟是夏晴川的爷爷。
要是夏晴川听到爷爷这番评价,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一晃眼。
一个月过去了。
柳云峤二话不说拽起苏瑶,风风火火往夏鹤龄家去。
嘴上说着登门拜访,骨子里还是按捺不住炫耀徒弟的心思。
自投入柳云峤门下那日起。
苏瑶除了学技、精进刺绣之余,还需时不时配合师父,游走于大街小巷的古玩店铺。
她抱着粉彩百鹿图尊,像捧着珍宝般缓步走在后面。
心里头满是不乐意。
却又不敢违逆师父,只能抿着唇继续闷头跟着。
转眼就到了夏鹤龄的墨韵斋门前。
夏鹤龄倚着雕花窗棂,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柳云峤一把揽过苏瑶肩膀,将她往前推了半步,得意地拍了拍那只粉彩百鹿图尊:“老夏头!瞧见没?这碎成十一瓣的瓷尊,我徒儿愣是用一个月拼成了原样!你那群徒弟,怕是连胶水怎么调都没她利索!”说着又故意凑近夏鹤龄的茶盏,“啧,这手艺,可比你泡的浓茶有看头多了。”
整整一个月,次次都落于下风。
夏鹤龄都习惯了。
眼皮微动,抿唇不语。
夏鹤龄抿了口茶,茶盏轻磕在案几上发出脆响:“小丫头倒是沉得住气,”他目光扫过瓷尊上细密的金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修补靠的不是蛮力,过些日子我库房里有件元代青花,敢不敢接?”
苏瑶尚未启齿。
柳云峤一个箭步横在苏瑶身前,袖子带得案上茶盏轻晃:“老夏头!你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他拍着苏瑶后背,几乎是将人往怀里拽,“元代青花?想得倒美!我徒弟刚出师就被你薅去当苦力,传出去还以为我柳某人养不起徒弟!”
夏鹤龄慢条斯理放下茶盏,眼底闪过笑意:“那咱们就赌一赌,看你徒弟愿不愿意跟我。”
楚夏鹤龄嗤笑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
柳老头能挖走林志贤的得意门生,自己凭什么不能收徒?
“嘎吱!”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玻璃门应声而开。
一抹艳丽身影款步而入,红裙翻飞似燃烧的火焰。
未见其人,甜得发腻的高级香水味便汹涌扑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苏瑶下意识屏住呼吸,抬眼望去。
是夏晴川。
她极淡地勾了勾唇,眼尾飞红漫过精心描画的眼线。
夏晴川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蛇形缠绕的细带裹着脚踝,水蛇腰随着步伐左右轻摆,声音甜得发腻:“爷爷,外......”
看到苏瑶的刹那,夏晴川瞳孔骤缩,未说完的话像被掐断般戛然而止。
夏晴川死死攥住裙摆,指尖泛白,声音里裹着寒意:“怎么是你?”
柳云峤利落地起身,掌心重重落在苏瑶肩头,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晴川,认识认识,这是我上个月刚收的宝贝徒弟苏瑶。"
夏晴川指尖骤然发麻,香奈儿菱格包“咚”地砸在地板,金属链条甩出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