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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黛把手机扣在茶桌上时，玻璃表面还留着短信的烫痕。
周明瑜的指节抵着桌沿，骨节泛白——那是他站在手术台前连做八台急诊才会有的紧绷。
"不能等。"李强推了推眼镜，茶几上的资料被他翻得哗啦响，"我查了沈万钧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有笔三百万的转账到了郊区废工厂的产权方。"
王梅把药包推到林英黛手边："今晚开始喝，宁心草配茯神。"她指腹点了点英黛发青的眼下，"你这几天总做噩梦吧？"
英黛一怔——她确实梦见无数数字在眼前炸成碎片，像外婆花店的玻璃被人砸烂时的样子。
"冥想。"王梅拉着她的手按在檀木佛珠上，"守中，别让那些数字扯着你跑。"
第一晚煮药，蒸汽里浮着青草香。
英黛闭眼盘腿，眼前的光晕突然自己漫开——不是以前那种需要硬撑五秒的模糊，是像晨雾散开后，能看清每片花瓣的脉络。
周明瑜的呼吸声在身后，她试着去看他的寿命数字：1273天，比三天前多了15天。
"有效。"她睁眼时，周明瑜正端着药碗，碗底沉着未化的药渣，"我刚才数你脉搏，比昨天稳。"
第三天半夜，李强的短信炸醒两人："废工厂今晚有动静。"
周明瑜把战术手套扔给英黛时，她摸到掌心的薄茧——是上次救她时被碎玻璃划的，现在结了层淡粉的疤。"跟紧我。"他说，声音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前的冷。
废工厂的铁门锈成了暗红色。
英黛眯眼，光晕自动裹住视野——左边三米高的横梁上，一根细铁丝闪着冷光。"绊线。"她拽住周明瑜衣角，他抬手指，李强摸出工具钳，"咔"一声剪断。
往里走二十步，地面的水泥裂了道缝。
英黛盯着那片区域：数字显示"健康损耗值90%"。"捕兽夹。"她踮脚往右边挪，周明瑜的手掌贴在她后腰，带着体温的力道推着她避开生锈的铁齿。
密室在最里间，门把手上缠着密码锁。
周明瑜用手术钳挑开锁芯时，英黛瞥见门缝里漏出的光——不是自然光，是仪器屏幕的幽蓝。
文件堆得半人高。
英黛随手翻开一本，第一页是张皱巴巴的协议："本人张某某，自愿转让剩余寿命十年，换取现金五万元。"照片上的老人眼角耷拉着，和她上周在菜市场见过的卖菜阿公一模一样。
实验台上摆着带血的针管，金属托盘里散落着几枚玻璃珠——和沈万钧三天前敲花店玻璃时，指节上转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咔嗒。"
英黛的心跳撞在肋骨上。
周明瑜的手瞬间覆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把她往货架后带。
李强缩在两人中间，摄像机的红灯灭了又亮。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老板说明天把主实验体运到市立医院。"
"那小丫头的眼睛要是真能批量抽寿命......"
英黛的指甲掐进掌心。
主实验体？
市立医院？
周明瑜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腕的脉搏——是安抚，也是确认她没抖。
"后半夜两点转移设备。"另一个声音压低了，"两天后准时启动，沈老板要亲自验收。"
脚步声渐远时，周明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英黛看见他锁屏上的时间：23:47。
三人摸黑撤出工厂时，后颈的汗把衣领粘成一片。
周明瑜的车开上主干道，英黛的手机亮了——苏巧发来二十三条消息，最后一条是视频：陈阿婆蹲在茶摊底下，正用铜钥匙开一块松动的砖。
"黛黛！"苏巧的语音带着哭腔，"阿婆说这是你外婆留的东西，说'该用的时候就用'！"
周明瑜把车开得飞快。
英黛望着窗外倒退的路灯，手指无意识着佛珠——那串王梅给的木头，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海棠巷的青砖墙己经在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