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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瑜的车在茶摊前刹出刺耳的响。
苏巧从竹帘后扑出来，眼尾还挂着泪："阿婆把砖底下的铁盒翻出来了！"她拽着英黛往茶摊里跑，陈阿婆正用袖口擦一个铜锁，锁孔里塞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先听我们说。"周明瑜扯住英黛后襟，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
他把李强推进竹椅，"工厂里有转让寿命的协议，带血的针管，还有沈万钧的玻璃珠。"
苏巧的手一抖，刚倒的茶泼湿了裤脚："主实验体？市立医院？"
"他们要两天后启动。"英黛摸出手机，翻出在工厂拍的协议照片，"上周在菜市场卖空心菜的张阿公，照片就在第一页。"
陈阿婆的手指突然扣住铜锁，指节泛白："三十年前，我在当铺见过这种协议。
沈万钧他爹当年就是这么敛财的。"她掀开茶桌下的暗格，铁盒"咔嗒"落地，"你外婆走前说，要是碰到拿命换钱的鬼，就把这东西拿出来。"
铁盒里躺着个牛皮信封，封口处盖着"海棠巷居委会"的旧章。
英黛抽出信纸，是外婆的字迹："巷口老槐树下埋着监控，08年防小偷装的，密码是我生日。"
苏巧突然跳起来："我宠物店的摄像头能连到巷口！
前儿给流浪猫装了红外监控，正好能看沈万钧的车！"她掏出手机划拉，"我联系了宠物医院的王医生，他表弟在物流园当保安，能查沈万钧的货柜动向。"
"得把街坊们都叫上。"陈阿婆摸出铜铃晃了晃，"当年修下水道、抓偷狗的，哪回不是咱们一条巷的人拧成绳？"
半小时后，茶摊挤得转不开身。
修鞋的老周头叼着烟杆："我那三轮车能装水泥墩子，堵他退路！"卖早点的李婶攥着擀面杖："我家蒸包子的蒸笼能当盾牌！"连总蹲墙根下棋的吴大爷都拄着拐杖："我孙子学无人机的，让他帮忙盯屋顶！"
"报警吧。"开五金店的赵叔搓着手，"这事儿太大，咱们扛不住。"
周明瑜把手机拍在桌上，亮着工厂密室的视频："警察来了，他们顶多抓个非法拘禁。
可这些协议......"他喉结动了动，"是杀人证据。"
英黛按住他手背："沈万钧要的是我的眼睛，还有两天，够我们布网。"
"分两路。"陈阿婆敲了敲铜锁，"英黛、明瑜、李强去捣了他的老巢；巧巧带咱们守外围，断他退路。"她转向苏巧，"你那宠物店的后门通下水道，到时候把监控信号引过去。"
苏巧立刻点头："我让王医生表弟把物流园的货柜信息实时发过来，他们转移设备的路线就能卡死。"
老周头拍着大腿："我和赵叔守巷口，他车敢进，我拿千斤顶顶他轮胎！"
李婶把擀面杖往怀里一揣："我带几个婶子守茶摊，沈万钧要是派人摸过来，咱们用蒸笼扣他！"
英黛望着满屋子发亮的眼睛，喉咙突然发紧。
外婆说过，海棠巷的光，是街坊们凑的星星。
原来不是星星，是火把，风再大也吹不灭。
散会时己经后半夜。
周明瑜送英黛回花店，路过老槐树时，他突然停住："你外婆埋的监控......"
"在树根第三块砖下。"英黛弯腰扒开青苔，挖出个落灰的摄像头，"她总说，人心比摄像头看得清楚。"
月光漏进巷口，照得她手腕上的佛珠泛着暖光。
周明瑜握住她的手，体温透过佛珠传过来："两天后，我守着你。"
英黛没说话。
她望着自己影子里晃动的光斑，想起工厂密室里那些协议上的名字——张阿公、卖豆浆的刘婶、总给她送花种的王伯......他们的寿命数字，本该在头顶好好挂着，而不是被锁在沈万钧的铁盒里。
回到花店，英黛翻出外婆的旧相册。
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年轻的外婆站在茶摊前，陈阿婆站在旁边，两人手里都攥着铜铃。
照片背面写着："海棠巷的光，要传给下一个人。"
她摸出手机，苏巧刚发来消息："物流园表弟说，沈万钧的货柜明天下午到市立医院后门。"
英黛盯着屏幕上的时间：01:23。
两天后，就是01:23的48小时后。
风掀起窗帘，吹得窗台上的薄荷沙沙响。
英黛突然想起周明瑜在工厂里摸她脉搏的手——那时他的心跳快得像敲鼓，可眼神稳得像山。
她把佛珠往手腕上紧了紧。
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像极了工厂密室里仪器屏幕的幽蓝。
明天，市立医院。后半夜两点，转移设备。两天后，启动。
英黛关了灯。
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窗外的蝉鸣叠在一起。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数字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