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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宽压根不屑和李泰这样的人为伍；但，对于打击李承乾这件事，他倒是十分乐意去做。
"传令下去，"李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将太子劫掠百姓的详情，印成告示，发往各州县。"
谋士有些迟疑："王上，是否需要添油加醋？"
"不必。"
李宽摇头，"事实己经足够惊人。让说书人原原本本讲述即可。"
"将大唐太子如何扮作突厥人，如何鞭打老农，如何强抢民女，原原本本地告诉天下人。"
他太了解舆论的力量了。
五年前他流落岭南时，就曾亲眼目睹百姓如何被简单的语言煽动。
现在，他要让李承乾也尝尝这种滋味。
"重点强调一点，"李宽补充道，"那些被欺凌的百姓，都是当年玄武门之变中，阵亡将士的遗属。"
"殿下高明！"
"如此一来，不仅坐实太子荒淫无道..."
"更暗示李世民得位不正，连累忠良之后......"
李宽微微颔首。
这场舆论战，他要打的不仅是李承乾，更是整个李唐政权的合法性。
——
长安城的酒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太子扮作突厥可汗的丑态。听众们义愤填膺，一个老者拍案而起：
"老子当年随陛下打天下，儿子死在玄武门。"
"现在孙女竟被太子的狗腿子糟蹋！"
"这是什么世道！"
茶楼角落，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人低声道："听说那瘸腿就是报应......天理循环啊......"
"嘘，小声点。"同伴紧张地环顾西周，"不过说得也是，一个瘸子怎能君临天下？"
这样的对话，在长安各处悄然流传。
李泰安插的人手巧妙地引导着舆论，将"瘸龙不配为君"的观念植入人心。
——
太极殿上，李世民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太阳穴突突首跳。十余名御史跪在殿中，异口同声：
"请陛下废太子，以安天下！"
李世民强压怒火："太子有过，朕己惩处。尔等何必咄咄逼人？"
御史中丞王珪抬头，不卑不亢："陛下，非是臣等不念君臣之情。"
"然太子所为，己失天下人心。"
"如今市井传言纷纷，若不断然处置，恐伤国本啊！"
"什么传言？"
王珪犹豫了一下："百姓都说..."
"说太子瘸腿是天谴，说......说......"
李世民："说什么！"
"说陛下当年玄武门之事有违天和，如今报应在太子身上......"
李世民猛地站起，案几被掀翻，奏折散落一地。
"查！给朕彻查这些流言的源头！"
李世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至于太子......暂且......暂且......"
他说不下去了。
废长立幼非明君所为，但承乾确实......不堪大任。
角落里，李泰低着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父皇的犹豫，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
大理寺的牢房里，李承乾蜷缩在角落，听着狱卒的窃窃私语。
"听说外面都在传，太子爷的瘸腿是遭了天谴......"
"嘘，小声点！"
"不过也是，好好的太子不当，非要去扮什么突厥人......"
李承乾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天谴？报应？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被他踢下冰湖的弟弟......
牢门突然打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李承乾眯起眼，看到一个小宦官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塞给他一封信。
"殿下，这是魏王让奴才送来的......"
李承乾展开信纸，李泰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兄长勿忧，弟必在父皇面前力保......"
"哈......哈哈哈......"李承乾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多虚伪啊！
这封信分明是在炫耀，在嘲讽！
他将信纸撕得粉碎，仰头看着狭小的铁窗。
窗外，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这一刻，李承乾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败给了李泰，也不是败给了李宽，而是败给了......他自己。
洛阳的乡间小路上，长孙婉儿背着药箱，走过泥泞的田埂。村口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说书人正在讲述长安太子的荒唐事。
"姑娘是从长安来的，可知这事是真是假？"一个老农好奇地问她。
长孙婉儿看着告示上熟悉的字迹，那是岭南治下官府的通告。她轻声道："真真假假，百姓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啊，听说那些被太子欺负的，都是当年玄武门战死将士的家人......作孽啊......"
长孙婉儿没有接话。
她望向北方，思绪万千。
那个曾经金尊玉贵的太子表哥，如今成了过街老鼠；
而那个曾经被所有人忽视的李宽，却成了民心所向......
命运，何其讽刺。
"姑娘，前面张婶家的孩子发热，能去看看吗？"老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长孙婉儿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好，这就去。"
她迈步向前，药箱里的草药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条路很难走，但每一步，都比在大唐锦衣玉食时，更让她感到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