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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公司只是创业最微不足道的一步。完成工商注册和银行开户后，面对空荡荡的公司账户，田晶晶陷入了焦虑。
没有钱是开不了公司的。不往账户上打钱，银行的管理费都交不了。
但她这段时间兼职做得少，连生活费都够呛。
苟启虽然赚钱厉害，花钱更厉害。衣服要穿名牌，硬件要买顶配，轻轻松松十万块。
不管是造机器人还是做大模型，都要巨额投入。得找钱。
田晶晶又打起她爹妈的主意。
她打电话回家。
“妈妈！我想你啦。”
“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钱呀？”
田晶晶一噎。
真是知女莫如母。
跟妈妈谈判，得迂回。
“妈妈，我跟姬尚己经分手了，是不是值得表扬？”
“两百万要回来了吗？”
“哈哈……呵呵……他说会还的。”
她妈pia的一下挂了电话。
田晶晶又打回去。
“妈妈，我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不是值得祝福？”
“不管我要钱的话，我就微微祝福一下。”
“……”
田晶晶叹口气，“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是亲生的，但是意外怀孕。我那会儿没想跟你爸结婚，结果怀上了你，只好赶鸭子上架，真倒霉。”
“……”
这天又聊死了。
“妈妈，我带男朋友回家，你替我把把关好不好？”
“嗯，”妈妈说，“把关的第一条，就是不要找个穷光蛋，更加不能找欠债的！”
旁边坐着的苟启：“……”
*
田晶晶把苟启领回家。
田爸爸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饭菜。
苟启穿了一身正经西装，见了田晶晶爸妈就鞠躬问好，十分斯文乖巧。
“伯父好，伯母好，我叫苟启。”
田爸爸一见苟启，就惊住了，“你是不是苟日新的……？”
苟启：“那是家父。”
饭桌上安静了。
田爸爸问：“你爸最近怎样？”
苟启说：“在看守所等待开庭。”
爸爸很关切，“是什么案子？”
苟启诚实回答：“挪用公账、洗钱、行贿，当然还有破产案，十几个供应商讨债。”
田妈妈坐在桌旁，脸冷得都快能做棒冰了。
田爸爸干咳一声，“启明集团到底有多少负债？”
苟启说：“保守估计在三千亿左右，等资产拍卖偿还一部分，可能还有个一两千亿吧。”
饭桌上再度陷入沉默。
田晶晶赶紧打圆场，“都是有限责任公司嘛。破产完就好了，再从头开始！”
田爸爸问：“你妈妈还好吗？”
苟启说：“我生身母亲难产过世。后妈杜鹂己经以就医的名义通过香港出境，人估计己经逃到美国了。”
田爸爸默了会，又问：“你还有什么家人？”
“还有伯父一家，跑东南亚了。还有些亲戚，不是在牢里就是跑出国……”
田晶晶赶紧打断，“咳……就不管亲戚什么的了。爸爸妈妈，你们多问问他的情况呀。启总很优秀的。他是海归，硅谷留学回来；他是天才程序员，而且他的创业经历也是有目共睹，天启一号……”
田妈妈问：“你最高学历是什么？”
苟启说：“本科肄业。”
“肄业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学没有拿到毕业证。硅谷流行辍学创业。我也是辍学创业……”
田晶晶又打圆场，“哈哈哈对，辍学创业成功的例子很多。比尔盖茨、乔布斯、扎克伯格……”
田爸爸说：“辍学创业失败的例子更多。比如你爸爸我。”
田晶晶：“……”
田妈妈问：“你个人经济状况怎么样？”
苟启老实答：“大概有三百万……个人负债。”
田晶晶感觉饭桌上方有一排乌鸦飞过。
她拼命冲苟启使眼色。为什么这么实诚！
吃饭到一半，己经没得可聊。
妈妈把田晶晶拉到厨房里。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带一个穷光蛋回家？你这精准扶贫的事业还没有干够吗？这么精准，这么定向，全东宁八百万人，你找了一个东宁首负回来？国家给你发扶贫奖吗？”
田晶晶说：“妈妈，你看人不要只看现在。苟启只是因为家里出事暂时遇到困难，他以前创办天启科技，造出了真正的机器人——”
“不怕富二代吃喝玩乐，就怕富二代想创业！你看你自己，把自己创出一身负债来，还没创够吗？听妈妈的话，趁35岁没到赶紧考个公务员，妈妈给你找一个体制内的对象……”
田晶晶急道：“妈妈。他是苟启！你知道的，他高中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他拿过编程比赛全国金奖——”
“那又怎样？少年天才早慧，最后穷困潦倒的多了去了。你想创业，爸妈给你机会，真金白银地给了你支持。现在，你快三十了，该收收心思，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被少年人的什么梦想热血冲昏头脑，否则你就有渡不完的中年危机。”
田晶晶怎么都无法说服父母。
她又打感情牌，“苟启曾经救过我。妈妈你还记得吗？十多年前我去山里找田野掉落山崖，苟启是那个找到我的人……”
妈妈摇头，“晶晶。你犯的这个错误还不够明白吗？当时你跟姬尚那孩子，不也是因为感激他救你。可是你分得清感激和爱吗？感谢一个人，可以送他钱送他礼物，但不要把自己的下半生搭上去呀。”
田晶晶和妈妈争吵不休。零星的字句传进客厅。
田爸爸对苟启说：“你跟我们女儿不合适。吃完这顿饭，你就走吧。”
苟启僵了片刻，站起身，轻轻鞠了一躬，便朝门口走。
田晶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飞快追出来，拉住苟启的手。
妈妈冷酷道：“你们的事情，我们不同意。”
田晶晶握住苟启的手，站在门口说：“我今天回来，不是征求你们意见，是想寻求你们帮助。不想给钱就算了。我跟苟启己经注册公司，我们打算一起创业。”
妈妈叫苦不迭，“晶晶，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我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田晶晶转身拉住苟启的手，“现在结婚登记己经不需要户口本了。”
“那我呢，你对我负责吗？”田妈妈眼里含起泪水，“想想看，如果是你自己的女儿，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养大，一转眼跟一个负债几百万的男人跑了，你能接受吗？”
田晶晶的脚步顿住。
“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妈妈说，“晶晶，我们不要你大富大贵，只想你平平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