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夷欢接任太子没几日,新帝宣布:他身体欠佳,需去往行宫休养,由太子监国,代行天子之责。
朝臣哗然,陛下是傀儡做腻了?受不了了?
新帝宣布完,不管朝臣死活,跑去行宫过逍遥日子。
江夷欢总揽朝政。
送哥哥到行宫后,江夷欢即设盐铁司,推行《盐铁新法》。
简氏兄妹己将西南盐井铁矿盘查过,记录下来,整理成图册呈送给江夷欢。
之前规划的盐铁驿站逐步完成,食盐由盐铁驿站运送到各地,国中存盐充沛,盐荒彻底解决。
江夷欢又派工部农司官吏去往民间,给百姓提供优良水稻小麦品种,改良生产方法,提高作物产量。
并令他们记录收集经验,编攥《农物录事》。
新政推行的风风火火,却也有序。
在国库有了一笔巨款进项后,江夷欢下旨,给官员涨俸禄。
朝臣张张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居然会为他们着想?她不是想扒他们的皮吗?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
江夷欢又下旨:从涨俸禄后的次月起,凡官员贪污受贿白银一百两以上者,判戴枷锁流放,永不再录用。贪污两百两以上者,秋后处死。
朝臣:“......”
他们就知道!俸禄不是白涨的,太子一手给香甜甜的糖,一手提血淋淋的刀。
江夷欢笑盈盈,“诸位别知法犯法,你们吃饭的家伙儿就在,若你们犯法——”
贪官污吏有多可恨,她最清楚。
宣布法令后,她派赵至洁去吴州,整治官场。
赵至洁哭丧着脸,他之前和乔少卿去过吴州,那边黑得很。
“殿下,你得多派些人给微臣,微臣不想死。”
江夷欢知道吴州官场有多黑,派青字营的人保护他。
赵至洁没让她收失望,到了吴州,他挽起袖子,大力整治官场。
将犯案官员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不管是哪个世家,哪个派系,毫不手软。
问他怕吗?一点都不怕,因为有太子和卫少傅在背后撑腰。
吴州官场颤动。
朝野震惊。
至此,天下皆知,皇太子与章德太子一样,心怀万民。
但他们也不一样,皇太子比章德太子狠得多,她从不宽容犯案者。
见她如此忙碌,前来东宫探望她的卫芷如不禁唏嘘。
“殿下做个无忧无虑,被陛下宠爱的公主不好吗?做太子多束缚,将来做皇帝更不自由。”
曲灵珠啧啧,“卫家妹妹,你但凡掌过一点半点权力,就不会有此等傻话。我掌西南后,就是西南第一自由人。”
卫芷如才不信她的鬼话,望向江夷欢。
江夷欢摸摸她头发,“芷如,我得说跟你说实话,我其实是国中第一自由人。”
若掌最高权势还不自由,那天下就没有自由之人。
“可殿下还要早朝呢,夏天好说,冬天能要人命,我父亲抱怨过好几次。”
江夷欢笑:“ 多大点事?你且等着,我让你知道什么是自由。”
下次早朝时,她当场宣布:以后早朝,秋季夏季推迟一个时辰,春季冬季则改为午朝。若遇上暴风暴雨暴雪暴晒天气,便取消。有紧急事务,可来东宫找我。
朝臣们,尤是老迈的朝臣,苦早朝久矣,嘴上说:这不太好吧?
心里却高兴死了,早朝只是例行公事,而真正办实事,是在各自官署里完成的。
但有时候形势很重要,他们只能认命,不敢迟到,最多称病请假。
如今太子提出来的方案,他们想大声叫好,但为着体面,生生克制住。
在行宫的新帝得知妹妹改了早朝时间,目瞪口呆。
“什么?居然还能这样?那我从前早朝时,每次都用冷水洗脸,苦兮兮爬起来,与他们大眼瞪小眼,又算什么?”
早知道还能这样,他继位第一天,就这么干了!
一番政令实施下去,己有盛世苗头。
明德殿前,清风吹得落花如雨,江夷欢在批阅奏折。
江千里给她端上燕窝,“妹妹,你可要废除察举制?”
江夷欢停下笔,“科举三年举办一次,朝廷急需人才时,总不能干等着,察举制不失为一种办法,以后选拔人才,科举为主,察举为辅,两者并行。”
她行事松弛有度,必须要做的,她宁愿砍死朝臣也要做,能缓的,她便求稳。
江千里赞成:“确实不能贸然废除。”
他得承认,通过科考入仕寒门子弟固然勤勉能干,但因着出身原因,他们见识有限,行事难免呆板。
而由察举制入仕的世族子弟,也有真才实干者,他们受家族熏陶,见识超乎常人,行事相对活络。
江夷欢知他心思,道:“我父亲也是权贵,但他仁德为民。还有乔少卿,至今不愿回京,他说要说把江州彻底治理好,咱们不能一杆子打死察举制,全盘否定。”
江千里微哼:“章德太子无可挑剔,但卫昭不行,他动不动就要弄死人,到现在还有人想刺杀他。”
说卫昭,卫昭就到了。
他一身华青色衣衫,拾级而上,眉宇间英锐浓丽。
江夷欢快乐的朝他伸出手,“卫昭!”
卫昭嘴角扬起,握住她的手,“咱们回平原王府住几日,给你换换环境。”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江千里啧啧,卫昭瞥他:“我希望某些闲杂人等不要跟着我们,眼力劲这种东西,该有还是得有。”
二人又要斗起来时,孙峻臣来见。
他神色颇有些激动,身后跟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后者神色忐忑,贪婪望着江夷欢,枯瘦的手颤颤巍巍伸出。
江夷欢想起什么,瞳孔微缩,“孙叔叔,她...她难道是...”
“殿下,这就是微臣给你提及过的,当年侍奉太子妃的嬷嬷,她姓明。”
他本以为明嬷嬷不是死于宫乱,就老死了,但没想到她还活着,还主动找上自己。
明嬷嬷颤声道:“小殿下,老奴没想到你还活着,殿下威名,传得老远老远,老奴都听说了,便来见一见殿下。”
江夷欢心尖发颤,“嬷嬷——”
明嬷嬷泪水布满皱纹,“当年老奴是看着殿下出生的。太子妃在行宫生你时,生了很久呢。”
她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