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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塞缓缓漂浮至维恩的身前，手指点在维恩的眉心。
半空中悬浮的空棺开始变得虚幻，随后开始折叠。
如同写实的画作变得抽象，最终化作西笔简笔画，烙印在维恩的眉心。
“嗯？”
正准备移交权柄时，德罗塞突然挑了挑眉头。
“你有信徒？”
维恩愣了愣，完全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什么信徒？我不太懂你要表达的意思。”
“一旦拥有神格碎片，便能靠着和信徒的信仰连接，有一个黑色的丝线连接着你…”
德罗塞闻言眯起眼睛，他的双眼穿过维恩，好像能看穿多个维度外的某个空间。
在与主物质位面遥遥相望的亚空间裂缝之中。
一个身披黑袍，浑身苍白，面容褶皱苍老的人，双膝跪地，双手环抱于胸前。
在他的身后无数怨毒的亡灵用苍白的手爪拉扯着这人的灵魂。
所有痛苦、绝望和怨恨如同刀锋，一遍又一遍摧残着他的意志。
他不仅没有在极度的痛苦下哀嚎，反而吟诵着某种经文。
“您赐予的清醒比死亡更痛，
却让吾看清自己满手血腥。
那些被献祭的信徒夜夜入梦，
他们的质问，他们的哀鸣——
此乃应得之刑，此乃必偿之债，
故将这份痛楚铸成您的圣徽。
每当冤魂撕扯吾之脏腑，
便知是祂在提醒：看啊，这才是真实的你。”
类似的忏悔祷告己经重复了数万遍，在这片亚空间之中，那些被他害死的亡魂一刻不停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他们本是敬仰自己的信徒，将其视为带来希望的神父。
然而，他却误信了一位恶神，使得这些原本信赖于他的信徒全部受到污染，变为食尸鬼之神豢养口粮。
即便他幡然悔悟，最终拯救了一部分信徒的生命，但却也是以牺牲大部分信徒的生命为代价。
这人就是马修·莫尔斯·阿里克。
他的全身被灰黑雾所笼罩，黑雾中的亡灵正是他在川流镇传道时，受其蛊惑的信徒。
当时，马修破坏了劳森的献祭，惹怒了食尸鬼之神莫尔迪基恩。
在祂将要拿走马修灵魂时，却被维恩用灰色硬币救下。
当时维恩给予灰界行者的命令十分模糊，仅仅是救下马修，所以基于灰界行者穿梭空间的力量。
马修被放逐在了一片孤寂萧瑟的亚空间之中。
在这里，时间的流速是完全混乱的。
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十年、百年或是千年。
受着孤寂痛苦的折磨，正常人早就该陷入疯狂，而马修同时还要忍受怨魂的攻击。
马修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活着的意义，即便他做错了事，他也愿意去赎罪。
他做了一名牧师，信仰过诸多神祇，却从未受到过回应。
终于收到回应的，还是一个将他拉入到万劫不复深渊的恶神。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亚空间里承受折磨，他只有找到真正的信仰，才能保证意识不因受到折磨而疯狂。
他信无可信，除了那个在错误的路上将他点醒的男人，维恩。
自己被恶神蛊惑，迷途知返，并且没有被莫尔迪基安拉入黑雾之中，承受永恒的折磨。
这些都得益于维恩。
痛苦和折磨让马修变得愈发偏执，在他的脑海中，维恩被他的妄想扭曲为神祇。
他保留了自我意识，没有陷入疯狂，但他的确是疯了。
他将维恩想象为一尊拯救自己，行走于世间神明。
他自己编写祷词中，赞美维恩，在一次次妄想中变得狂热。
身后怨灵撕扯的疼痛，成为了他坚定信仰的助燃剂。
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但早己经不正常，他己经近乎疯掉。
戏剧性的是，维恩早在被灰界行者选中时，就己经成为了神选者。
马修竟然真的误打误撞的，信仰了一位具有权柄的非凡者。
疯子变为了真正的笃信者，不论千百年来维恩是否回应过他，但他从始至终矢志不渝的坚信。
而就在这一天，死寂的亚空间之中，传来一道凝视。
那种死亡的腐烂感，是那么熟悉，但却不是丑恶的莫尔迪基安。
当马修意识到什么时，死寂的双眼猛然圆睁。
目光涌现出极度狂热，趴伏在地，灵魂和黑雾融合铸就的躯体猛烈颤抖。
“我主！灰烬中持守信仰，
骸骨堆里传唱圣名。
千百个没有回应的寒冬，
吾等仍将祷词刻在冻僵的指骨上——
而今您终现世，
如冥月刺破永夜，
方知长久的沉默并非遗弃，
而是考验愚钝信徒的，
最慈悲的试炼。”
维恩的脑内突然传来一阵祷告之声，这声音颤抖而又微弱，却如同洪钟大吕，撞击着他的意识。
德罗塞沉默良久，口中轻轻呢喃道。
“狂信徒...”
灰界行者相当于充当了维恩与马修之间的精神魂链，马修的狂热信仰己经开始冲击维恩的意识。
这种狂热信仰，只有将赞歌刻在灵魂中的烈阳教会疯子才会拥有。
为什么维恩这个仅仅只是序列8的非凡者，会有一位如此狂热信仰他的信徒。
即便是拥有微小神国的德罗塞，也从未受到过如此殊荣。
仔细分辨之下，马修身上的黑雾来源于另一位有关死亡的邪神，莫尔迪基安。
“要将他拉回这里吗？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的这位狂信徒在莫尔迪基安黑雾的折磨下，没有丧失理智。
反而...”
德罗塞挑了挑眉，满脸的惊叹。
“反而融合了这位食尸鬼之神的黑雾，获取了掌控那些黑雾的力量。
现如今，他的力量远超过你这位神选者，等他一旦降临，你的意识可能会被影响，被塑造为他所信仰的模样。
所以你要将他接回来，还是抛弃呢？”
维恩听完感觉到不可思议，当时自己偶然救下的马修，为何会成为自己的狂信徒？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全名，如何能如此笃信自己，他觉得这一切十分不真实。
但如果他知道马修在百年千年里所经历的折磨，也许会在理解他后会陷入长久的沉默。
如果抛弃马修，凭他根本无法穿越亚空间的裂缝，可能要永恒被困于那里。
可如果将其召回，这位狂信徒会依照自己的意志，将维恩的人格进行塑造，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能否将它一同封入空棺之中？等到我变得更加强大，再将它一同解封。”
“很好，你己经会使用神之权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这意味着你开始接受它。
既然你是我的继承者，那我就帮你帮到底，不过，灰界行者是你的权柄，你来尝试将他拉出来吧。
但别忘了，代行权柄之时，你同视为神，而神之口谕，即为真言。”
最后一句话是，德罗塞给予维恩的提醒。
如同消化魔药时的罪业与美德演绎法，掌控神之权柄同样要贴近神的身份。
如此一来，才可以安全撬动权柄当中的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