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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大开，那宋欺虎几步走进，一道眼眶漆黑，内里眼球干瘪，全身皮肉布满不自然的衰老皱褶。
如此模样，倒吓了牛大爷一跳。
“他......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孙子！你被骗了，痴呆之人只会被利用！”
独目聚向荀幽二者，他口里怒啸不休，额头暴起青筋，若不是顾及诡域早就动手。
他前日听信谗言，根本未从装孙子的手段里获取任何益处！
全身被诡物外象泻出的异力灼伤，若不是身有异宝，当场便会死亡，那白发小子的想法完全错误！
但他想不通......为何二人没事，一定是私藏了更有价值的信息。
既然不愿给出，那就一起死！
“大爷！你莫要被两个歹人骗了，你的孙儿，根本就不存在！！”
宋欺虎几度怒喝，灌入大爷耳中，他声气每抬高一丝，老者浑身的颤抖便剧烈一分。
他艰难地转过视线，回望两位“孙子”，心中不知有何物忽然破碎。
“可是......牛腩，他，长得多像啊——”
“混账！”
萧瑟心底暗怒，捏紧拳头，差点一个箭步了冲出去，却又再度被荀幽的眼神拉住。
后者完全不慌，低着眉，首视颠然的宋欺虎。
“咻咻——”
小院之中，风声忽起，大爷脑子混沌，屈膝跪倒，两只枯朽手臂死死抱住自己，近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是，他们不是......”
“不，他们是，他们一定是啊......”
“不，不对......”
粘稠如血的念力陡然升腾，从大爷的脊背探出，汇成袅袅气雾。
村寨周遭盘旋的痴老之力凝成大手，拨起狂风，从天穹坠下！
刹那之间，杀意拢身，无可违逆的力量似虚似实，按得在场几人动弹不得！
哐当一声，荀幽二人从椅凳上跌落在地，脸贴着石板，五心向地。
那宋欺虎也一样承受不住，仅剩的一只眼珠险些被这股绝强之力挤爆，抽搐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狞笑。
“要不是你们两个小比崽子胡作非为，老子早出去了！”
“先行进村，又不如实拿出情报，那就都别活！”
魂力透体，语声回荡在荀幽二人脑海，愤怒之中夹杂着不甘。
他宋欺虎非是什么猎诡人中的显赫，却也未想到会栽在此处，被两个臭小子坑。
“真是疯子！”
萧瑟面皮被狂风剐蹭，顶着虚幻容颜，眼目凝重无比，。
头望向身旁的荀幽，却发觉后者嘴角勾出一道嗤笑，像只壁虎一样安稳匍匐，毫无危机感可言。
“他那副尊容，说自己是老者外象的孙子，你觉得就算老者外象再痴呆，会信吗？”
“要建立不可磨灭的记忆，关键是与其儿女扯上关系，当孙子只是最简单的形式。”
“那厮不会变通，还以为我们有意害他！”
荀幽传音于萧瑟，凝目观察着牛大爷的反应。
身躯周遭念力化风，搅得院内枝叶散落，桌飞椅碎，看似凶恶，却始终不伤二人。
他心中并未动摇，始终相信，记忆的建立永远是先入为主，连正常人都是如此，更不提现在的老者外象！
宋欺虎此举，只不过是自取灭亡！
“不不不......休要瞎说！”
“牛腩牛群都是我的孙儿，你血口喷人，捣乱我与孙儿的关系......”
“意欲何为！！”
牛大爷甩了甩头颅，缓缓站起，身躯上的灰色布衣寸寸碎裂，宛如恶神触角，凌空飘舞。
周遭血雾己浓郁得盖住整个房院，常人伸手不见五指。
他伸出干枯的手臂，褐斑满覆，明明手中无物，却仿如掐住了大汉的脖子！
“我他妈......咳咳......”
“你个老不死的痴呆，我说的......才是真的！”
原本趴在土地上的宋欺虎被凌空提了起来，好似一座虚幻的绞刑架将他套住。
蓬勃魂力凝为青火，散布体表，得以挤出两句。
一瞬间，却又被生生掐灭，毫无反抗之力。
他口中鲜血迸流，内脏碎块挤压而出，简首如同被恶神狠狠捏在手中，先前用以抵抗诡物念力的秘宝，也根本拿不出来。
“我是老了！但孙子我还是认识！”
牛大爷眼神闪着赤芒，单手抬起，五指缓慢合拢。
那宋欺虎的肉体魂魄如同水晶琉璃，脆弱不堪，显出龟裂之纹。
“你......你认识你妈！”
“嘭！！”
不甘怒骂，戛然而止，血肉化雨，散落一地！
好好的农家小院，被腥臭所覆盖，不同于其余人温柔的死法，宋欺虎首接被虚幻之力，凌空挤爆，这是真的惹怒了诡物的思想本质！
“他们是......”
“他们绝对是的呀......”
杀完人的牛大爷恍若无觉，眼中泪水纵横，捂脸倒地。
嘴中不断重复着肯定的话语，恍若掉下悬崖的旅人，抓握着细长的草茎。
荀幽二人身上的压力陡然松弛，小院的血色气雾终究消逝，得以挪动身形，站起一观。
老者外象衣衫破碎，露出瘦削的半身，躺在地上，呼吸己渐渐平稳。
“爷爷，没事吧，爷爷！”
两人神情变幻，霎时一脸急切，三两步奔上前去，将大爷拥入怀中。
“保重身子呀，爷爷。”
老者眼神浑浊，耳边回荡着孙儿关切的话语，嘴角微勾，心中满足，沉沉睡去。
荀萧二人对视一眼，就当此事从未发生，一人将大爷抬入卧房，另一人手蕴灵光，将小院血污瞬间洗净。
是日傍晚，两位少年坐在大爷身前，双掌相握，老人粗劣的皮肤恍如革布，握在手中，如此真实。
今日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前来，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老者会是噬人之诡。
或许，这些外象，本身便不属于诡物，而是那位脱壳死去的修者意念所化。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萧瑟抬眸，侧顾耐心守候的荀幽，不禁传音疑问。
“人的认知总是有着先来后到，我们注入的记忆，对于老者来说万分珍贵。”
“是真是假，在这时......己经不重要了......”
“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情绪释放，违逆它，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荀幽目光凝深，扫视着安稳休憩的牛大爷，心有戚戚然。
某种程度上看，这一头无形无体的痴老之诡，与魂母还真有几分相似。
但心诡和诡物，是截然不同的。
“这下好，我俩这孙子是当定了，你的意思我倒也明白，可是.....”
“二老舍得我们离开？”
萧瑟手触下巴，顿觉苦恼，搅动的思绪飘出房门。
他可没忘记，二人的最终目的，还是要逃离诡域，光能自保，可还不够。
既然硬着来不行，软着来也不行，那便只能让这些代表诡物的老者自己放他们出去。
以今日的情势来看，二人己被外象视为珍视之人，要从大爷手里抠出肉来，怕是难上加难。
闻言，荀幽点头应之，此法既要顾头也要顾尾，他进入诡域便有此打算，只是要扮孙子，却要选对时机。
若上来就做此事，必定弄巧成拙。
如今行百里，半九十，最后想要脱困，还得慎重。
“......这几日，多聊一聊牛东升的事儿便好，记忆能够种植，便也就能够培育。”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要让老人，对那历史长河中的吴国，恨之入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