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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垂眸盯着林野攥紧床单的指节，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消毒水的气味里，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墙面："我们在警戒线外守了整整三天。最后......"他突然顿住，看着病床上的人骤然绷紧的脖颈，"只有你一个人踉跄着撞出来，后背的血把背心都浸透了。"
张局突然从墙角首起身，金属折叠椅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大步走到病床前，军靴重重碾过地板："你当时整张脸都糊着血，却咧着嘴在笑——那种笑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他伸手比划着，腕间的手表磕在床头栏杆上发出脆响，"刘峰刚要扶你，你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都抠进肉里了！"
林野的瞳孔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枕头边缘。刘峰伸手按住搭档肩膀，示意他冷静，自己却从裤袋掏出个用防水布裹着的物件："这是你攥在手里的摄相机，我们试过所有办法，画面里只有满屏雪花。"他把摄像机轻轻放在床头柜，金属外壳磕出冷硬的声响，"就像......"
"就像那些人根本没存在过！"林野突然暴起，输液管在他剧烈动作下甩出细小的水珠。他抓住刘峰的衣领，脖颈青筋暴起："陆川、叶瑶、苏砚.. ....他们明明和我一起进去的！我亲眼看见陈默默被......"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突然涣散，手指颤抖着松开。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良久，刘峰掰开林野痉挛的手指，掌心还留着几道月牙状血痕："现场所有监控都显示，进去的人里只有你。"他蹲下身，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那些名字、那些死亡，都是你在高热昏迷时说的胡话。"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野紧绷的肩膀渐渐松弛下来。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沙哑而迟缓："如果他们根本不存在...只是我幻想出来的，那我其实没有杀任何人，对吗？"
整个病房陷入死寂。李海手中的钢笔悬在记录本上方，迟迟落不下去；刘峰和张局对视一眼，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乾五五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瞧瞧你们这表情，比电视剧里的演员还生动。就凭这丰富的表情变化，去横店都能拿个最佳男配。不去学表演可惜了。都是好演员哪好演员。"
为免尴尬，刘峰慌忙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张局。打火机"咔嗒"点燃的瞬间，做记录的李海突然从后面探出身来："张局，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乾五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抽吧，这病房我说了算。"他转向林野，嘴角挂笑，"是吧，林野？"
林野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张局尴尬地把烟塞回烟盒，刘峰讪笑着收起打火机。
"他们在我记忆里和我出生入死，我们的友情真实得可怕。"林野突然喃喃自语，眼神空洞，"我杀了他们，又好像没杀。可如果这些记忆都是假的...那就是我的记忆，亲手杀了他们。"
乾五面容带着几分惊愕，又隐约透出羡慕："好境界，好境界。能在虚幻和现实之间寻找自身，果然不简单。"
张局突然抽动鼻子，目光警惕地扫过病房西周，压低声音对乾五说："这消毒水味不对劲，怎么混着一种熏香的味道？"话音未落，刘峰后知后觉地猛嗅几下，额头瞬间沁出冷汗："确实不对！以前闻的消毒水没这么冲......"
钱五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门框，发出清脆声响："老盯着味道做什么？"他的目光掠过林野缠着绷带的手腕，指节重重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精神状态养两天就好。"
张局与乾五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转头对林野说道："这次卧底行动圆满收官，赵天团伙的核心成员都葬身墓穴，残余势力均己扫清。我们会如实向部队汇报你的功绩，后续安排等上级指示。"
刘峰连忙赔笑着补充："这次任务多亏了有你，我们才完成的如此顺利。等你彻底康复，局里一定摆桌好酒给您接风！"几人寒暄着退出病房，金属门闭合的瞬间，走廊里传来乾五压抑的轻笑，混着监护仪绵长的嗡鸣，在空荡的过道里久久回荡。
病房的门无声合拢，"终于清净了。"乾五倚着窗台俯视林野，警帽下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有些机密，即便你迟早会想起，我也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林野的手指下意识攥紧被角，看着对方从警服内袋掏出个黑色U盘。乾五将U盘轻轻抛起又接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你隶属B419工程部队，专啃那些'不可能完成的硬骨头'——当然，这记忆恢复后你自然会记起。但墓里那场变故......"他突然逼近，古龙水混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它重塑了你的身体机能，现在的你，徒手撕开钢板都不在话下。"
林野瞳孔骤缩，后颈汗毛根根竖起。乾五却似笑非笑地踱到窗前，将脸隐入暮色："我早想向上头打报告，把你挖到我们组，和我做个搭档。"他转身时，警徽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咱俩搭档，破解过的诡谲案件能写本《一千零一夜》。"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林野盯着对方藏在暗处的右手——那只手正无意识着后腰，那里警服略微隆起，衣摆下微露半截刀柄。乾五忽然轻笑，从口袋摸出枚青铜徽章抛在床上，浮雕的盘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考虑考虑？我们执行的任务，可比古墓探险刺激百倍。这个送你了。"
